金属粉碎机的轰鸣声中,吕尘将最后一筐电子元件倒入进料口。
沾着机油的指腹擦过生锈的铁皮,掌心泛起淡青色光晕,三吨重的废旧电机瞬间化为齑粉。
“小吕!”刘老板腆着啤酒肚从二楼探出头来,金丝眼镜折射着监控探头的红光,“三号车间那堆报废汽车底盘,今天必须处理完。”
正在擦汗的工友们发出哀叹。
那些被酸液腐蚀的底盘每块都有半吨重,往常需要五个人配合起重机才能搬运。
吕尘抬头看了眼墙角的监控,沾着铁锈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我一个人就行。”
酸液池蒸腾的雾气中,青年单薄的背影朝着成堆的金属残骸走去。
李强蹲在配电箱后面冷笑,手机屏幕还亮着刘老板刚转来的两千块红包——那堆底盘里藏着三个装了压力传感器的汽油桶。
“起!”
吕尘的暴喝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二十米开外的酸液处理池突然翻起浪花,上百吨金属废料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轰然堆叠成四米高的金字塔。
监控画面里,青年只是做了个托举的手势,那些需要起重机吊装的底盘就自动滚进粉碎机进料口。
刘老板的雪茄掉在了财务报表上,烧穿了“本月盈利亏损27万”的字样。
他盯着屏幕上吕尘泛着青铜色光泽的瞳孔,突然想起上个月环保局突击检查时,那些凭空消失的放射性污染物。
“这小子绝对有问题!”李强不知何时溜进办公室,手机里正播放着吕尘徒手拧断钢筋的视频,“昨天我在更衣室找到这个——”他掏出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铅罐,“钴 - 60源片,足够让整个车间的人烂掉肠子。”
刘老板的后背渗出冷汗。
监控画面里,吕尘正把玩着一块青铜残片,那些飘落的金属粉尘在他周身形成淡青色漩涡。
当青年转头望向摄像头微笑时,老板突然发现所有监控画面都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这是科学!”吕尘的声音突然从生锈的广播喇叭里炸响,惊得配电箱里的老鼠四处逃窜。
他单脚踩在冒着热气的粉碎机上,手里举着李强藏在工具箱里的指纹贴纸:“李组长要不要解释下,为什么你的指纹会出现在放射性物质罐上?”
看热闹的工人们哗然退开,王大爷抱着急救箱的手直哆嗦。
李强脸色惨白地冲向消防斧,却在距离青年三米处突然跪倒——十几根螺丝钉正悬停在他咽喉处颤动,每根钉尖都对准伪造指纹贴纸的位置。
“你们看!他会妖术!”李强扯着嗓子嚎叫,裤裆渗出水渍。
悬浮的金属零件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两百米外的酸液处理池。
昨夜被净化过的池水清澈见底,此刻却映出刘老板办公室闪烁的电脑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伪造安全生产记录的交易记录。
哄笑声中,吕尘弯腰拾起李强掉落的手机。
转账记录页面在夕阳下泛着红光,青年吹落屏幕上的铁锈:“刘总改装的粉碎机每天偷排八吨重金属废水,这事环保局知道吗?”
暮色降临时,吕尘独自留在车间做收尾工作。
灵根感应到地下管网里流淌的污染物质,他蹲下来轻触水泥地,掌心青光所过之处,暗红色的铁锈水顿时变成透明清流。
躲在榕树后的刘老板攥紧口袋里瑞士银行U盾,看着监控器里青年徒手掰弯钢筋的画面。
他突然想起上周拍卖会流拍的那件宋代青铜器,据说上面刻着“天工开物”四个古篆字。
刘老板的皮鞋碾碎榕树下的枯叶,金属U盾硌得掌心发疼。
他盯着车间透出的青芒,突然抬脚踹开虚掩的铁门。
吕尘正用扳手拧紧粉碎机的泄压阀,指节还残留着净化地下水时的灼痕。
身后传来雪茄燃烧的焦油味,他转身时顺势把青铜残片塞进工具包夹层。
“环保局特聘专家?”刘老板吐出的烟圈撞碎在监控探头上,屏幕上“信号中断”的红灯映得他眼珠发红,“下个月突击检查,小吕师傅要不要穿防护服表演徒手净化污水?”
扳手砸在铁皮柜上发出闷响,吕尘垂眼盯着对方西裤上溅到的酸液渍:“刘总上个月往江里排了三百吨含铬废水。”工具包里的青铜器突然发烫,他听见地下管网传来毒水奔涌的轰鸣。
刘老板的瞳孔猛地收缩,U盾在裤袋里发出转账成功的震动。
他扯开领带逼近两步,手机屏幕亮出偷拍的监控截图——正是吕尘用灵根分解放射性物质的画面。
“明天开始你负责夜班污水处理。”油腻的手指戳向青年胸口,“再让我看见这些杂耍……”他突然压低声音,颈侧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排污管,“听说你妹妹还在做血透?”
车间顶棚的节能灯管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碴在两人之间凝成漩涡。
吕尘咬破的舌尖尝到铁锈味,沸腾的灵根在丹田里撕扯出剧痛。
他抓起沾满机油的抹布擦手,转身时碾碎了地砖裂缝里钻出的蜈蚣。
发薪日飘着酸雨,工资条上的数字让吕尘捏皱了饭盒。
财务室窗玻璃映出他泛青的指节,王大爷拽着他袖口直摇头:“刘总说上个月设备维修费……”
不锈钢饭盒在老板办公室炸开时,正在泡茶的陈师傅手一抖。
枸杞红枣洒在吕尘摔出的工资单上,鲜红的果肉顺着“绩效扣款80%”的字样往下淌。
“年轻人要懂感恩。”刘老板用裁纸刀挑开雪茄封口,电脑屏幕亮着夜班监控——画面里吕尘正在分解六价铬废料,“没有我收留,你现在还在翻垃圾桶。”
吕尘的指甲抠进掌心旧伤,灵根感应到保险柜里成捆的现金。
他盯着老板身后《重点排污单位合格证书》的复印件,突然笑出铁锈摩擦似的沙沙声:“听说新来的环保局长是海军陆战队退役?”
暴雨夜,吕尘蜷在更衣室铁柜顶上。
灵根不受控制地吸收着厂房里的重金属毒素,皮肤下浮出电路板纹路般的青紫色血管。
工具包里的青铜残片正在发烫,刻着“天工开物”的位置渗出黑色黏液。
他摸出李强遗落的指纹贴纸,沾着污水在墙上画出排污管道路线图。
窗外的探照灯扫过时,图纸上未干的痕迹恰好组成炼气期符文,而三百米外的酸液池突然翻涌起青铜色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