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微偏着头,淡淡看完苏游发酒疯,对方污言秽语越说越难听,她才轻呼出一口浊气。
低头四下环顾,没找到趁手物件,就撩起袖子,准备直接上手。
余光忽地出现一根黑色棒球棍。
她回头看去,谢宴生不知何时站她身后,宽阔高大的身影,竟让她有几分被人撑腰的底气。
他冷白修长的手握着棒球棍前端,手柄的位置留给她,“用这个,手不疼。”
沈愿心下一暖,顺手接过棒球棍,扬唇笑,道了声,“谢了。”
江阔下意识想护苏游,今晚是他约苏游出来玩的,真要出了事,没办法跟苏家交代。
但江阔却无法忽略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他周身气质强势凛冽,好似一座巍峨雪山矗立在沈愿身后,任何风吹草动,就能导致雪山动怒,崩毁千里。
沈愿拖着棒球棍,缓步走到苏游跟前,棒球棍与汉白玉地砖摩擦出细微声响,叫人心底生寒。
江阔还是想劝,“沈愿,苏游喝醉了,你别跟他计较。”
沈愿清眸扫过江阔为难的神色,轻挑起一抹冷笑,“刚好,我来之前也喝了二两白酒。”
“那——你轻点。”江阔无奈,慢慢松开手,退到边上。
苏游失去支撑,跌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视线中竟出现一抹纤长的身影。她面容美好,眼神却清洌的渗人,好似地狱来的艳鬼。
苏游痴痴望着,艳鬼却手持棍棒,狠狠敲击在他大腿上。
苏游蜷缩起来,痛苦的哀嚎在整个三楼回荡。
有包厢的人想出来看热闹,包厢门口不知何时安排上了两名保镖,想看热闹的都被礼貌地请了回去。
剧痛让苏游清醒了些,抬手胡乱抵抗沈愿的第二次攻击,嘴上还在骂骂咧咧,“沈愿,我艹你妈,你tm得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啊!!!”
江阔:好想拿针给苏游把嘴缝上。
偷瞄了谢宴生一眼,绝望地叹口气。
沈愿第二棒打在苏游右腿上。
第一次是7分力,第二次就是10分力。
她都找不到自己妈妈,这狗男人还敢开骂。
还骂得那么难听。
她只觉不解气,又给了苏游一记爆锤。
苏游痛得满地打滚,酒醒大半,又看见谢宴生和陆怀慎,愤怒委屈涌上鼻尖,爬过去扯着谢宴生西裤裤腿,指着沈愿说:“谢总,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不仅忘恩负义,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爬上闺蜜男友的床破坏人家感情。这样的女人,就该被卖去缅甸。”
谢宴生顺势以鞋尖勾起苏游下巴,低眉俯视,“你在教我做事?”
“谢总,沈愿她真的很坏,很卑鄙,还暴力。”
江阔早听闻谢宴生此人面和心狠,手段狠厉,因没有交集,所以不知传闻真假,眼下被谢宴生冷峻的气势压迫下来,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别惹他。
而今天组局的陆怀慎,又接过沈愿手中棒球棍,用一方丝帕将棒球棍仔细擦拭一遍,递给身旁保镖。
江阔算是看明白了。
沈愿打人,谢宴生递工具,陆怀慎善后。
单凭这一系列动作,沈愿与谢宴生之间的关系就不是别人可以挑拨的。
江阔怕苏游再惹沈愿,上前一把扯过还在哭诉委屈的苏游,捂住苏游嘴巴,讨好地道歉:“谢总,今晚的事是苏游醉酒胡言,实在抱歉。我们都是看着沈愿长大的,一直将她视作妹妹,怎么可能真对她做出格的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苏游计较。”
又向沈愿投去求和的视线,“小愿,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今天又是除夕,你打也打了,就原谅苏游这回好不好?改天我让他亲自登门给你道歉!”
沈愿只是单纯地想出气,三棍打下去,心里痛快不少。
她走过去蹲下。
苏游后怕极了,往江阔怀里缩,“沈愿,你还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再打我就跟你拼命了!”
“不打你。”沈愿微蹙眉头,“但骂人是不对的,更别说骂别人的妈妈,知道吗?”
苏游狂点头。
江阔看事态得到控制,心里总算松口气,又听沈愿清越的声音响起。
“江阔,你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苏游说了什么,我想你听得很清楚。今晚是他先惹我,我才还手的,与旁人无关。你可以虚情假意地劝和,也可以翻旧账求情,我不怨你,但——”
她轻抬眸,在江阔复杂的注视中,语带锋芒,“如你们心中所想,我沈愿到如今的确一无所有。也正因为此,我才无所畏惧。”
江阔愣怔。
沈愿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要将谢宴生与陆怀慎撇出去。
无论双方势力是否相当,整件事与另二人是无关的,这仅仅是沈愿与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江阔恍恍惚惚,视线飘忽又变得专注,半晌后才说:“沈愿,我很抱歉。”
为当年竞价买她时的轻慢,也为今晚的冷漠。
沈愿不慎在意,撑着膝盖起身,后退两步,才转身走向谢宴生。
谢宴生只穿着一件黑色套头高领毛衣,腰间的衣摆有些凌乱,西裤微起了褶皱,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心湖好似被一阵清风撩动,起了波澜,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柔和,“刚才收到了大红包,请你们吃宵夜?”
谢宴生面色沉静,可眸底深处溢出的情绪,陆怀慎看得分明。
“哎呀,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还得回去陪家里人跨年呢。”陆怀慎又恢复吊儿郎当的纨绔样。
沈愿眨动眼眸,看谢宴生,“你呢?”
谢宴生,“走吧。”
等沈愿走远了两步,谢宴生才侧身回头,冷眸瞥了眼地上的苏游,深邃冷锐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寒意。
苏游被看得背脊发麻,直觉告诉他,今晚这事儿还没完。
等谢宴生沈愿进了包厢,陆怀慎挥手示意保镖们撤下,对江阔和苏游说:“听保洁讲,楼梯上刚撒了点水,两位下楼梯时,注意脚滑。”
苏游没明白其中意思。
有电梯不坐,谁走楼梯。
江阔点头,示意知晓,扶着苏游起身,慢慢走向楼梯,恨铁不成钢地问:“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不是,江阔,你什么意思?你坑兄弟!”
“想苏家好过,最好照做。”
苏游旋即醒悟过来。
陆怀慎比钢板还硬的红色背景他们都不敢惹,更何况谢宴生。
恨恨咬牙,苏游再不甘心,也只得蹲下身,平躺在楼梯口,闭上眼,把心一横,用力翻身往楼梯下滚。
“砰砰砰——”
谢宴生和沈愿两人回包厢拿了外套,便径直下车库。
会所电梯直达车库,一路温度适宜。谢宴生打开车门,将大衣外套丢在后座,坐上驾驶室,启动汽车,“想吃什么?”
“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就近选择吧。”
沈愿的外套搭在大腿上,手伸进衣兜里去摸手机,发现兜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盒子。
“什么东西?”她以为是口香糖,狐疑着摸出,拿在面前看。
谢宴生看过来,目光落在她指尖捏着的蓝色小方盒上。
‘超薄’‘玻尿酸’几个字堪比夏日晌午的烈阳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