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后,沈愿才顶着一双哭红的眼打开书房门。
谢宴生敛眉看她,声音浸满温柔疼惜,“还好吗?”
沈愿抿抿唇,点头,“好多了。”
“来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无声又漫长。
U盘没有线索,沈愿与谢宴生商量,决定将三件遗物都交给涂警官,希望通过那强大精细的公安系统查到些蛛丝马迹。
涂警官似乎早猜到沈愿会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并没多少意外,“你看过这些东西以后,有没有怀疑的方向?”
沈愿,“三件遗物都没有明确指向,仅凭猜测来分析的话,比较倾向于被国外的诈骗团伙控制了。”
涂警官郑重道,“你的思路是对的。如果她在国内,d A N库不可能一直没有消息。我也让缅北边境的同事帮忙留意一下,你不用太着急,找人这种事,急不来。”
沈愿站起身,朝涂警官毕恭毕敬弯腰致谢,“涂警官,拜托了。”
“我尽量。”
失踪快10年的人,又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从警局出来,沈愿也下定决心要报名参加秦老师的竞选。
找原歆这件事,她能做的都做了。
属于沈愿的人生,还得继续前行。
竞选去E国学习的报名时间即将截止,沈愿整理了各类证书和过往修复案例,准备周五就去南城博物馆报名。
谢宴生下班回家,没看见沈愿,“太太呢?”
李嫂回,“在书房呢。”
他脱下西装外套,换上家居鞋,缓步走进书房,沈愿正埋首在书桌前整理简历。
他悄然靠近,单手撑桌面,另一手扶着椅背,“在做什么呢?”
沈愿头也不抬,“去E国学习的报名资料。”
空气倏然凝固。
沈愿意识到氛围不对,偏头抬眼,对上身侧男人那双沉冷深邃的眼睛,只觉呼吸一窒。
谢宴生静静看她,眸色如深潭般晦暗不明,撑在桌面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嗓音却平静得可怕,“你决定了?”
沈愿说,“只是先报名,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
“如果选上了,你会去吗?”
沈愿逃避似的垂首,下巴却被男人钳制住,被迫仰头看他。
他追问,“会去吗?”
沈愿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想承认,却发不出声音。
无声的沉默已经宣告了答案。
谢宴生勾唇冷笑,指尖慢慢挪开,转身走向书房落地窗,良久后,才沉静道,“明天几点报名,我开车送你。”
沈愿怕耽误他工作,“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非要这么生分吗?”他语带嘲弄。
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气愤着主人的狠心,又渴望着主人的宠爱。
沈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却无端升起一丝愧疚。
起身走到他身后,她双臂环上男人腰际,脸贴着他宽阔挺拔的肩头,轻声问,“谢宴生,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
谢宴生:……
沈愿笃定,他生气了。
绕到他跟前,抬手捧住男人的脸,在他深沉似海的眼神中,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薄唇。
谢宴生身躯微僵,反应过来又单手揽过沈愿肩膀,用力一紧,将人狠狠搂入怀中,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身高落差使沈愿几乎都快挂在男人身上,两人气息交融,空寂房间里只余急促的喘息声,就在后腰大掌不安分往下探寻时,敲门声响起。
“先生,太太,晚餐已经上桌了,可以出来吃饭了。”李嫂在卧室门口说。
沈愿想结束,谢宴生惩罚性地轻咬她唇瓣,算是对她不经商量就自作决定的报复。
“先吃饭吧。”挣脱开的沈愿小声说。
“沈愿。”谢宴生轻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未消的暗哑,“报名可以,但如果真的选上了——”
他顿了顿,“算了,先吃饭吧。”
沈愿笑笑,“好。”
饭后,谢宴生去书房处理文件,看见书桌上的简历,顺手拿起翻看了几项,在看到紧急联系人栏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时,紧拧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开。
第二天,沈愿提交完报名材料,转身却撞见了慕思瑜。
慕思瑜见到她,眉眼间露出几分诧异,“你也来报名?”
沈愿点头,“想来试试。”
慕思瑜上下打量着她,“新婚燕尔,不在家里备孕等着生孩子,跑出来跟别人抢工作。沈愿,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烦。”
“秦老师的招生要求里,并没说已婚人士不能参加竞选。”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结不结婚的问题,而是你对文物修复这份工作没有敬畏之心。”慕思瑜趾高气扬地挑挑眉,“但凡真心热爱这个行业,都不会在最好的年华里选择结婚。既然选择结婚,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要出来抢工作。”
两人的关系从大学开始就不对付,能不交流就不交流,即便交流也是口不择言,言中带刺。
沈愿本不想与慕思瑜扯三观,三观不同的人扯三观实在浪费时间,却又忍不住反问,“师姐话里的意思,女人结了婚就不该出来工作了?”
“像文物修复这类需要高专注、强精力的工作,本就不适合你这种新婚妇女。”
沈愿冷笑,“工作不设限,师姐自己倒是把条件定得死死的。”
慕思瑜刚想反驳,视线忽然被沈愿身后逐步走近的男人吸引。
他身形挺拔修长,长相冷峻,气质矜贵清洌,仅只是看一眼,便足矣叫人心猿意马。
沈愿见慕思瑜发呆,带着好奇回头,竟见黑衬衫马甲的谢宴生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