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洛甚怎么安抚,陈无许都像是听不见似的不停重复着没有出去的说辞,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不正常。
甚至连基本的神智和意识似乎都已经没有了,只一个劲的重复着呢喃。
其实“陈无许”也确实应该要到极限了。
他本身就不算什么很坚强的人,其实对比起裴寻和洛甚,他虽然最大其实也最为脆弱,小时候之所以在两个人身边看起来显示个像是个大哥哥其实和本身年纪更大认为自己应该承受更多有关系。
“陈无许”确实是个毋庸置疑的好人。
但他的坚强和强大也足够浮于表面,只有洛甚还会以为他的无许哥,是个厉害的大人。
门口传来敲门声,很温和的力道。
洛甚见陈无许没什么反应,这才试探着想要把人从浴缸里面抱出来,但是陈无许挣扎的很厉害。
洛甚并不了解心理相关的事情,看陈无许死活不愿意出来,只能束手无策的把人抱着,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洛甚想起了金沫他们要来,连忙小心松开陈无许,快步跑了出去,去开门。
金沫正在低头准备给洛甚发消息,看见洛甚开了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洛甚一身水给吓到了。
“洛甚你……”
金沫话还没说完就见洛甚火急火燎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道:“能麻烦你们过来一下吗?”
两个人不疑有他,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陈无许还缩在浴缸里面,被里面的冷水冻的瑟瑟发抖,却死活不愿意出去。
朱兰表情一变,观察了一会儿陈无许的状态这才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情况?”
洛甚和懊恼,想要站过去被朱兰拦住了,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我不知道,我有事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待在浴缸里面不愿出来。”
洛甚靠近了两步,浴缸里的人立刻颤抖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要融化在冰冷的水里了。
朱兰看了片刻,随即道:“你喊一喊他的名字?”
“无许……”洛甚听从要求小声道。
谁知这一声像是把人狠狠吓到了一样,陈无许忽然颤抖起来,一边颤抖一边像是在可怜的挣扎,抬着水淋淋的手死死捂住脑袋,“我没有出去……我没有出去……”
朱兰连忙拉住洛甚的手,示意洛甚安静。
她觉得陈无许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看起来像是受到过度惊吓的应激反应,朱兰压低声音道:“你临走前做了什么吗?”
洛甚认真回忆,“我……我临走的时候告诉他阿寻出车祸了,我去看看……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说?”
朱兰皱眉,“你有没有说过类似于一个人别出门,出去了我就不要你之类的?”
“怎么可能?我没说过这种话,我只是偶尔会嘱咐他不要一个人乱走。”洛甚焦虑道。
朱兰窜了窜线索,无奈道:“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应该是受到了强烈的惊吓,然后产生了应激反应。”
洛甚愕然愣住,“难道是因为?”
“有可能,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我真的需要和陈先生交流一下,我们现在都只是在推测,但是现在的状态你也看见了,我完全无法和陈先生交流,我们也只能通过在他发病前的一些行为来做推测。”朱兰说了,见洛甚表情不对,又补充了一句。
洛甚知道朱兰说的有道理,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只是他现在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问:“那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让无许就待在浴缸里面吧?”
洛甚看见陈无许压在头顶的手泡的惨白,心里越发焦急。
朱兰冷静道:“把人按住打一剂镇定剂,我们需要先让陈先生好好休息一下。”
洛甚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想真的像是囚禁精神病一样用束腹带把人绑起来,于是他没再多说什么,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陈无许,陈无许骤然用力挣扎起来,不断挥舞着双手反抗。
朱兰打开手提箱,箱子里面是各种报表和一些药剂。
镇定剂朱兰也不多,她一般是给病人用安眠药,而不是镇定剂这种猛药,毕竟她是心理医生,不是精神病医生。
被打了一针镇定剂的陈无许很快安静了下去,洛甚回头道:“抱歉,麻烦你们回避一下,我先用热水给他冲一下。”
在冷水里面泡太久,陈无许整个人都是冰凉的,抱在怀里像是一块柔软的冰。
朱兰看着洛甚眼睛里的红血丝,叹了口气,转身带着金沫去了客厅。
金沫一直没说话,现在也像是在出神。
另一边洛甚放着热水,扶着陈无许简单的把身体泡热之后就把人抱了起来,用浴巾包好擦干水,又找出一套睡衣给陈无许换上,然后拿出一条毯子把人包起来,随即抱在怀里带了出去。
他现在实在不放心陈无许一个人待在里面。
朱兰看洛甚带着陈无许出来了,也没多说什么,询问道:“你真的没做别的什么事情吗?”
洛甚说的话不能全信,更多的要从病人身上看。
陈无许听见洛甚的声音感觉恐惧也是真的,但是看洛甚的态度并不像是那种会偷偷虐待病人的人。
或许可以伪装,但是洛甚很多行为都是无意识的,她见过那种把人心疼到骨子里的眼神,那是一种对方痛于是跟着一起难以忍受的怜惜。
除非洛甚有第二人格。
朱兰思考到这里,决定在认真了解一下情况。
假意打听陈无许的状况,其实是在询问洛甚的。
聊天中,朱兰知道了陈无许会眼盲的原因,以及洛甚那堪称病态的照顾和体贴。
老实说,确实很像是有个第二人格。
第一人格出于愧疚无限的对陈无许宠溺关怀,第二人格受不了日复一日的繁琐照料,于是偷偷虐待。
但是也不像,感觉洛甚就算是分类出第二人格也不会伤害陈无许。
因为他看起来很爱这位陈先生。
朱兰分析的不错,但是她的视角中有一个人隐身了,所以她始终会觉得还差点什么,隔着层东西一样的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