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倒是没有那么热情,见对方接了自己的柴火,他也不客气,随意的拍打了几下衣服,抬头问道:
“你怎么来了,不在福顺镇当你的团长了?”
话说到一半,他注视了张文彻一瞬,旋即点了点头道:
“你小子都晋升到灵仙境了,难怪,难怪。”
他自顾自的点着头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文彻落寞的神情。
刚才老铁匠问他为何会离开福顺镇,这句话一下子触动到了他的情绪,想起镇民们的悲惨遭遇,张文彻心中抽搐着的疼。
“小张,这位是……?”
见两人一起向村子走去,云梦也跟了上去,她靠近张文彻,小声询问起这位莫师傅的身份。
刚才见到老铁匠,太过兴奋,一时间竟将云梦忘在了脑后,此时张文彻立马将她拉到老铁匠近前,介绍道:
“这位是我少年时代,在山野中居住时,相熟的一位长辈,当初对我极为照顾,后来因故离开了我们生活的那片山野村落,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听到张文彻向身边的女子介绍自己,老铁匠侧目瞅了云梦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的把头扭了回去,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想要与云梦打招呼的意思。
“前辈,您好。”
云梦出身大家族,颇懂礼数,虽然不晓得对方为何如此冷淡,可还是很主动的抱拳向对方行礼。
“嗯,好。”
老铁匠简单的哼了两声,算是做了回应,之后便不再作声,只是与张文彻并肩而行着,向刚才二人出来的村子走去。
对于老铁匠的这种无礼行为,云梦虽然有些难堪,却还是尽量让自己去理解,这世间确实有不少人,年龄越大,脾气越是古怪,或许眼前的老铁匠便是那种人。
没多久,两人便跟随着老铁匠再度进了村子,村口处有几个调皮的孩童,看到老铁匠回来,远远的便开始调笑:
“嘿,铁匠老头,今天拾了柴火没有,你那些废铁,没柴火可是烧不化的啊!”
众所周知,仙域中的修士们最少也是人仙境,炼器师们都身负仙火,没有仙火,类似“玄金铁”那种普通材料,都融炼不得,普通柴火所燃烧出来的凡火,根本连将其烧热都做不到。
凡火能够融炼的,恐怕也只有最平凡的,完全没有属性的金属,几个孩子的玩笑话,嘲讽之意明显,跟在老铁匠身旁的张文彻和云梦如何能听不出来。
见老铁匠没反应,张文彻可没打算忍耐,他冲着那几个嘻嘻哈哈的孩童喝道:
“哪家的孩子在这里耍嘴皮,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过去收拾你们。”
几个小孩平日里都这般调笑老铁匠,从未见其翻脸,如今见老头身旁的年轻人高大威猛,说话的时候,声如洪钟,都被吓的小脸煞白,憋屈着脸,一溜烟跑走了。
“小孩子而已,何必与之生气。”
刚才如闷葫芦般,一声不吭的老铁匠,见张文彻把小孩吓走,突然开腔道。
“他们骂人,我替其父母教训一下。”
张文彻盯着那几个小孩远去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气愤,刚才见到小孩欺侮老铁匠,他心中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幸亏对方是几个小孩,若是成人,搞不好都会上前动手。
老铁匠侧目看了他一眼,没再吭声,转身背着手走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人朝自己住的地方行去。
他住的地方在村子的最深处,确切的讲,其实已经算不得在村子的范围内,三人一直往上坡走,直到来到村子的尽头,一处山崖底下,才停下来,前面不远处,紧挨着山崖的地方,有一座小院,这里便是老铁匠的家。
进了院子,张文彻将柴火卸下来,扔进南院墙下的柴火堆里,这才转过身,打量起老铁匠的居所来。
不大的院子,中间立着一座木屋,那应该就是老铁匠睡觉的地方,而除了南院墙堆放着的柴火之外,东院墙那里还摆着一座融炼炉,这玩意儿张文彻熟悉,当初在福顺镇的时候,他每次到老铁匠那里,都看到他在炉子里炼化材料,福顺镇里的不少好武器,都是从这座炼炉里炼化出来的。
除此之外,院子四周还胡乱的堆放着一些废铜烂铁,其中大部分都是些破损无用的兵器铠甲,另有一些原矿也扔在一旁。
木屋外有一小块儿空地,居中摆放着一张低矮的方形木桌,桌旁杵着几个木墩,想来,这就是老铁匠自制的茶桌,平日里炼器累了,喝茶歇息用的。
招呼他们二人在茶桌旁就座,老铁匠去拾了几块劈好的碎柴,塞进紧挨着方桌的泥炉中点燃,张文彻见状,立马起身,到融炼炉子旁边的大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入水壶中,提过来放在泥炉上。
“我这老家伙,平日里苦日子过惯了,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既然来了,好歹也是客,简单喝点茶吧。”
说罢,老铁匠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竹筒,将张文彻刚才放在泥炉上的水壶盖打开,向里面倒了些茶叶,转过身来,取了三只茶碗摆放好,这才坐下来。
“您老客气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云梦赶紧笑着与其客套了两句。
瞧了眼对面容颜绝美,不失礼数的女子,老铁匠并未回给对方笑脸,而是将眉眼低垂下来,看着前方的地面,徐徐开口:
“这位姑娘,不知你与小张是什么关系?”
“那个……”
云梦被其问的一时语塞,照理说,两人是雇主与打工仔的关系,可近些时日,两人一贯的出双入对,除了睡觉和赶路之外,大多数时候,形影不离,说是情侣吧,很像,但她心里清楚,二人根本不可能,因为不久之后,队伍就会到达阴环山,而自己将会留在那里的宗门中修行,张文彻则会跟着走镖队伍返回西流城,继续进行他的走镖生活。
两人未来走的是两条路,几乎没有交集,若自己修为提升,将来走出西陵州,只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