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慢着些,别摔着了!”
崔恕从青楼出来,身上还带着酒意,正自摇摇晃晃间,手下人已贴了上来。
赶马的车夫,随行的扈从,四五人一通忙乎,很快将崔恕扶到马车前。
接下来,只消将他扶上车,直接带回崔府,这一趟出行便算圆满结束。
“公子,上车!”
扈从们正自搀扶崔恕往车上去,打老远处又驶来一驾马车。
这时日头初起,街市上还很冷清,忽然驶来辆马车,自然格外扎眼。
众手下提紧心神,死死盯着那马车,恰望见其驶到近前一丈来远,堪堪停住。
手下人登时发觉不对劲,这大清早的怎会有人往青楼去?
再看那赶车的车夫,两人黑纱罩面,一看便不似善类。
“不对!有贼匪劫掠!”
手下人立时警觉,忙推着崔恕往车上去。
而那崔恕这时似也清醒了些,虽仍摇摇晃晃,却也挣扎着爬上车去。
恰在这时,打对方马车里探出个脑袋,一个头戴白纱罩帽的俏丫头朝众人望了一眼,娇嗔嗔问起话来:
“谁是崔恕?”
这俏丫头,自然便是安宁公主。
此刻她这副打扮,这般问话,谁人都该猜出来者不善。
崔恕哪敢应话,头也不抬直往车中钻去。
而崔府那帮手下也不敢怠慢,忙一窝蜂挤上马车,拉起车缰便要挥鞭。
“咦?如何不答话?”
“喂,你们停下,快答话,谁是崔恕?”
安宁愣了一愣,当即怒声喝问。
可哪会有人搭理她,那崔家马车已然驶动,转眼间溜之大吉。
“喂……”
安宁仍在喊嚷,倒是他身旁侍卫轻咳一声,略带尴尬道:“公主,咱们这副打扮,人家怎能搭理?”
“唔?”
安宁公主一愣:“若不这么打扮,岂不叫人认了出来?”
“咳咳……”侍卫轻咳两声,“其实公主吩咐一声,小的们就能将这崔恕绑来,倒不必公主亲自出马的。”
言下之意,你这累赘跟来,还大咧咧喊这一嗓子,反倒坏事。
安宁倒听不出话中意味,气咻咻道:“本公主难得出来替天行道,自得亲自出马!”
“那……”侍卫抬头望了前方,“那崔恕快跑了,咱们追是不追?”
安宁一甩手:“自是要追的,今日定要将他绑了,狠狠教训一顿!”
“驾!”
街上人烟稀少,马车驶起来速度飞快。
崔家手下人正打马狂奔,待要带着自家公子逃出歹人追捕,逃回府去。
恰在这时,前方道路中央,出现个人影。
一个黑巾罩面的男子,正站在路中央,迎面朝他们望来。
这条青楼门前的小路并不宽阔,那人横在路中,恰好将马车行进路线挡住。
“快闪开,滚开!”
崔家奴仆们扯着嗓子骂嚷起来,拼命挥手想喝退来人。
但那人岿然不动,好似全然没听见他们的喊嚷。
“他娘的,是个聋子!”
“不管他,撞过去!”
崔家奴仆可不敢停下,身后还有歹人追赶,当即那车夫骂了一声,挥着鞭子打马催行。
马车狂奔,眼看就要撞到来人。
恰在此刻,那人身子一腾,竟凭空跃了起来。
刹那间越过马头,那人竟轻巧地落在马车之上。
“噌噌”两脚,他竟将坐在车头的车夫奴仆尽数踢下车去。
随即,一拉马缰,马车应声停下。
马车急停,车内人自是跌了个横七竖八,很快有人意识到情势不对。
两个手提棍棒的奴仆冲出车厢,一见那蒙面人当即大惊,挥着棍棒便砸过去。
“砰砰”又是两脚,将这二人踢下马车,蒙面人又撩帘朝里一望。
马车中只剩崔恕一人,他此刻摔得鼻青脸肿,正自车厢往起爬。
可不待他爬起,蒙面人的飞脚已踹了进去。
一脚正踢中面门,崔恕应声倒下,昏死过去。
“哼!”
蒙面人轻哼一声,安然转身坐下,控起马缰轻轻一甩。
“停下,给我停下!”
这边马车尚未启动,后方却又有一辆马车追来,正是安宁公主一行。
安宁仍在探头呼喊,似还要将她那套替天行道的说辞再念一遍。
可她那两个侍卫不再轻信自家主子,此刻已有一人飞身而起,隔空跃到崔家马车上。
其动作之快,竟丝毫不慢似先前的蒙面人。
都是黑纱罩面,两个蒙面人一抵面,便都一愣。
安宁侍卫正待扬手制住对方,却听对方沉声一喝:“住手,自己人!”
那侍卫又是一愣,对方已转身将车帘撩开,朝里扬了扬脑袋:“先将这癞蛤蟆带离这里!”
侍卫一时难辩情势,却也不好再动手,只朝后方比了个手势,随即凝神盯紧对方。
片刻间将崔府一众制服,这人身手当真不凡。便是比之深宫内卫,也不输分毫。
“公主,似乎来了另一号人物,也是和咱一样替天行道。”
后方马车中,侍卫一面赶车跟随,一面朝安宁解释。
安宁却是兴奋异常:“竟有人和本公主想到一起了,果真这世上还是有狭义之辈!”
“快跟上,咱们寻个僻静处,好好教训那崔恕!”
一声令下,两辆马车一路疾驰,直朝城西方向而去。
“吁!”
一路狂奔数里,终于在京城西郊一处偏僻破庙前,两辆马车停了下来。
“注意隐藏身份。”
安宁提点一句,便即将头上纱罩戴好,下了马车。
“啊哈哈,没想到还有同道中人,本公……本小姐当真不虚此行!”
“这位侠士,你也是来教训这崔恕的?”
安宁小碎步冲到前方马车,探头朝车窗里望了一眼,旋又踱到车前。
那蒙面男子先还目光警惕,可一听安宁声音,当即一愣。
片刻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腾身下了马车,跳到安宁身前。
那侍卫当即警惕起来,忙也跟着下车,站到安宁身前。
蒙面人摇了摇头,一副无奈语气冷声道:“你个臭丫头,也太特么爱管闲事了吧!”
安宁正自觉得这声音熟悉,却见对方已自己拉下面巾,露出张极是清秀,又略显无奈的面孔。
陆逸!
安宁一惊,掩口便嚷了出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