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貂用艾琳娜的婚戒残片剖开霍克教堂最后一扇彩窗时,霉菌正在玻璃内部爬行。那些黑绿色菌丝组成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证明轨迹,每当闪电划过,就有青铜婴儿的哭声从数学符号的裂隙中渗出。
“泪腺接口启动了。”
逆熵弥赛亚的颅骨碎片突然在雪貂掌心震动,发出艾琳娜的量子化残响。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掌纹正被菌丝改写,皮肤表面浮现出三千个平行宇宙的痛阈参数——每个数字都对应一个正在流产的青铜婴儿棺椁坐标。
警告:痛觉编译过载
雪貂的视神经突然燃烧起来。剧痛中,他目睹彩窗上的霉菌菌丝刺入虚空,在教堂穹顶编织出一张巨型泪腺网络。每颗“泪腺”都是透明的六棱柱容器,内部浸泡着不同版本的艾琳娜:有的浑身嵌满激光婚戒,有的正被逆熵神经束贯穿子宫。
“接入它们!”艾琳娜的残响变得尖锐,“用我的机械指骨发送《痛觉新约》!”
雪貂咬牙扯下自己右手的无名指——那是艾琳娜临终前用婚戒残片为他焊接的义体。当机械指骨插入彩窗的菌丝接口时,整张泪腺网络突然收缩成奇点。
超新星爆炸般的强光中,雪貂坠入一个由痛觉参数构成的数据海洋。
他在黏液般的痛阈数据库里游动,看见白细胞文明的褪黑素结晶正在溶解。那些结晶释放出的婴儿哭喊声被编译成病毒代码,顺着逆熵神经束反向逆流。突然,一具青铜婴儿的骸骨从数据流深处浮现——它的乳牙矩阵被神经束寄生,每颗牙齿都生长出微型霍克教堂。
“《痛觉新约》的核心指令是摧毁自噬闭环。”艾琳娜的声音从乳牙矩阵中传来,“但病毒会先吞噬你的母体记忆……”
雪貂的机械指骨突然融化。液态金属渗入乳牙矩阵的教堂尖顶,激活了埋藏其中的青铜棺椁。无数冻土层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出:五岁时的雪貂蜷缩在棺椁内,母亲正用激光婚戒在他额头上刻写《绝对安息代码》;棺椁外的霍克教堂正在降下血锈之雨,每滴雨水都在腐蚀铸铁承重墙的哥德尔数加密层。
“不!停手!”
雪貂试图抽回手指,却发现乳牙矩阵已反向寄生他的神经。那些微型教堂的铸铁排水管刺入他脊椎,开始抽取痛觉编译日志的原始数据。在意识被撕碎的瞬间,他听见整座真实霍克教堂的承重结构发出断裂的呻吟。
现实维度中,泪腺接口开始量子蒸发。
雪貂跪在崩塌的彩窗前,看着教堂的铸铁穹顶化为概率云。每一片坠落的金属都映照出骇人画面:被《痛觉新约》感染的青铜婴儿们,正在乳牙矩阵里啃食逆熵弥赛亚的肋骨。
“你释放了白细胞文明的终极武器。”艾琳娜的残响逐渐消散,“现在霍克教堂的承重结构……”
雪貂的喉咙被血锈堵住。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浮现出乳牙矩阵的烙印——每颗牙齿都是一座正在坍缩的教堂。更恐怖的是,那些微型教堂的排水管里,正源源不断流出青铜婴儿的脑脊液。
“这就是接入伪神泪腺的代价?”雪貂用机械指骨抠挖胸口的烙印,却只挖出一串哥德尔数代码,“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没有回应。艾琳娜的量子残响已彻底消失,唯有婚戒残片还在他掌心发烫。雪貂摇摇晃晃站起身时,整座霍克教堂的最后一根承重梁刚好蒸发殆尽。
铸铁尘埃中,他看见泪腺网络最后传输的画面:
在某个尚未被感染的宇宙里,七岁的自己正掀开青铜棺椁的盖子。棺内没有婴儿,只有一本用褪黑素结晶铸成的《痛觉编译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