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邻的几条信息一撤回,聊天记录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句“新年快乐”。
程会言双手捧着手机,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初三回嘉陵。”雒景洲发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程会言咬着下唇,更不晓得该怎么回了。
“噢,挺好的。”
“到时我们可以见面吗?”
程会言躺在贵妃椅上,使唤杜冷给她剥了整整一碟子沙糖桔。
“我大概没时间耶,要去亲戚家拜年。”
得到这个答案,说不失落是假的,但雒景洲觉得,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很适合得寸进尺。
“我给你带了礼物,是我们这儿的特产。”
“噢,我哥在家的,你也知道我家地址,到时候你交给他就行了。”
“礼物还,还挺贵重的,我想亲自交到你手上。”雒景洲发誓,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孩子!
“什么礼物这么贵重,要防着我哥的程度?你放心,我哥不是那种人,他不会监守自盗的”
“。。。。。”
好吧,也许根本就不应该对程会言抱任何期待。
“我想和你见面。”
“想和你一起吃饭。”
“想和你一起度过特别的一天。
“可以吗?”
看到聊天框里几排文字,程会言改躺为坐,又伸手拿了一颗沙糖桔,不知道雒景洲准备偷回来的那棵树上结的沙糖桔,是不是也同这一颗一般甜蜜。
“那就见面吧。”
文字发出去,程会言立刻收了手机,她的心跳得有些过于快了。
侧目一看,另一头靠在沙发上的杜冷,嘴边正噙着一抹古怪的笑。
程会言顿时惊醒了,她哥这个笑,实在是太惊悚了。
她很好奇,但她不敢问。
另一边的雒景洲,看到程会言的回复,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现在很想很想干点什么,来缓解胸膛里的燥热。
他出了客厅,走到二楼露台,楼下白雪皑皑,他的一群小侄子小侄女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于是,雒景洲“噔噔噔”地下了楼,悄悄潜入院子里,伸手捧了一捧雪,团成了一个雪团子,对准一个撅起的屁股扔了过去。
只听到“砰”地一声,雪团子就在雒景洲选中的“幸运观众”屁股上炸开了花。
被打中的,是雒景洲二伯家的孙子,才三岁多,正捂着屁股转圈圈找人。
他只是撅着屁股在给小雪人堆肚子,屁股猝不及防就被攻击了。
始作俑者雒景洲躲在了一棵盆栽后面,脚边是一堆已经团好的雪球,他正举着一个雪球伺机行动。
他刚扔出一枚“炸弹”,这次中招的是堂姐的小女儿,圆滚滚的身子,差点被雪团子砸趴下了。
她爬起来,转身朝雪球砸过来的方向看去,雒景洲这次没有再隐匿身形,正大光明地和她展示自己手上的大雪球。
“小茵茵,快接招咯!”
被雒景洲唤作“小茵茵”的小姑娘,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醒狮拜年服,头发在头顶盘成两个丸子头,同样夹了两个醒狮发夹。
此时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双手叉腰,小脚往地上一跺一跺,“小舅舅,你太烦人了,搞偷袭!”
之前被砸的小侄儿也在一旁帮腔,“茵茵姐姐,我们一起消灭他吧!”
于是,一群小胳膊小腿儿手忙脚乱开始团雪球,雒景洲先前已经团好了一堆,一群小可爱就被砸得东倒西歪。
“小叔叔,你太坏了!”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听到楼下的喊叫声,和雒景洲同龄的兄弟姐妹纷纷从窗户探出了脑袋,看他们在打雪仗,哪有不加入的道理!
这时,雒景洲的雪球已经砸完,小孩儿们的雪球也团好了,开始从四面八方往他身上招呼。
看到其他人下来,茵茵不乐意了,“小舅舅,你太过分了,还请外援!”
其中一个男生已经团好了一个大雪球,“啪”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雒景洲的肩膀上。
“小茵茵,你看清楚了,我们可不是你小野舅舅请的外援。”
小孩儿们顿时欢呼起来,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雒景洲一边躲避“敌人”的攻击,一边护住自己手上刚刚团好的,一个最大最圆溜的雪球。
在激战中竟然还能抽空拿手机给雪球拍了张照片发给程会言。
“程会言,有机会带你来看雪。”
“小叔叔!有本事你别跑!”
雒景洲发泄完了胸腔中的热情,正悄摸找机会撤退,被一个大点儿的小侄儿直接识破。
于是,一群人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将雒景洲困在了中间。
廊檐下,两位老人正在就着雒景洲做的点心喝茶。
点心做得不错,味道和老太太做得已经有七分像。
这小子,这次过年回来,硬缠着老太太学那几样地道的招牌点心,比她那些个徒弟还用心。
片刻,里屋出来了人,是雒景洲的二姑,给两位老人身上各披了条毛毯。
“老爷子,老太太,早点回屋歇息了吧?”
“不妨事,难得他们年轻人聚得整齐,再看会儿。”
来人便不再劝,只用夹子挑了挑炉火,“点心少用点,当心晚上胃不舒服。”
话落,又埋怨道:“也不知道这小野是哪来的闲心,做了这么多点心,怕是吃两个月也吃不完。”
没办法,雒景洲尝试了很多次,做出来的点心老是达不到他的预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可不就多出来了一堆的淘汰品。
“你管他做甚,兴许是心血来潮罢了,他愿意学也是好事儿,他这个年纪,能静下心来做一件事也很难得。”
“真是怪事,从前也没看出来他喜欢干这个。”
雒景洲二姑嘟囔着,转身进了屋。
程会言瞧见雒景洲给她发的大雪球,眼睛都直了。
她承认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这么厚的雪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堆雪人打雪仗一定可有意思了!
可惜嘉陵市区从她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顶多是夹着雨的小雪粒儿,一沾地就全化成了水。
程会言最讨厌这样的天气,地上湿漉漉的,温度也比平时低上两度,那种冷真是透到了骨子里。
这个人,真是好命得过分了。
程会言小心眼儿地想。
这时,家里老人来给程会言和杜冷发压岁钱,暂时打乱了程会言隐隐往“嫉妒”发展的心思。
“压岁压祟,无病无灾。”
接过家人给的压岁包,程会言掂了掂红包的重量,脸上笑得比花儿还甜。
“谢谢外婆,谢谢奶奶,谢谢亲爱的爸爸妈妈,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