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华伟夹了一口菜啊肉啊的,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后,就说:“芃芃么,据说今年不回来……”
“说得好像我不回来,你们才能喝得尽兴一样!”
话音未落,就听客厅之外,有人远远地接话道。
众人纷纷隔着客厅窗帘露出的缝隙看去。
来人不是杨芃,还能是谁?
均自嘻嘻笑着。
杨芃一进屋,径直走向杨齐。
然后就跟杨齐来了个在农村来看、相当让人不太适应的大大的拥抱。
放开杨齐,杨芃后退两步,双手端着杨齐双肩,上下打量一番,就说:“我说叔,你这,一年不见,长胖了,人也看起来精神很多啊!”
不等杨齐发话,杨芃又道:“我听说你这一年变化老大了,是不是啊,奔驰宝马都开上了?行啊叔,呵呵。”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杨芃这话,多少有些酸酸的。
杨芃酸,是因为自命不凡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在村里小伙伴中间,肯定是第一个出人头地的。
现在这个自己咋看咋看不出来有啥出息的叔叔杨齐,在他之前干出成绩了,酸嘛,当然是难免的咯。
但包括杨齐在内的这些血气方刚的男生之间,谁没有这种想法呢?
大家都有。
而且目的也都很纯粹。
你出息了,我羡慕你。
偶尔的酸也只是本能。
更多的,是祝福。
当然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自然也少不了。
众人重新回到酒桌,没喝一会儿,部分人假装喝醉,就吆五喝六地,要杨齐安排工作。
酒桌上么,说的话能有几分分量?
杨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为避免如此场景触碰到自信受挫的杨芃,杨齐索性在应承第二个小伙伴时,干脆大手一挥,装作迷迷糊糊地说道:“过完年都到我那儿报到!”
骂骂咧咧地胡乱安排了一阵,又大着舌头道:“妈的,先,先不说,这个,来,喝酒!”
众人又多了个杨芃,又得到了杨齐的“海诺”,喝酒喝得就格外尽兴。
除了三两量已躺睡在沙发里的圆脸杨飞、以及不喝酒的于新刚之外,大家基本都喝了半斤以上。
眼看四瓶“六年”被剩下七个人喝的底朝天,大家因杨齐和杨芃的先后到来,气氛达到高潮后,就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时,就有人提议说,大家好几年没有聚这么齐整了,不如咱去唱歌吧?
杨齐心里一紧,想:“娘的,车还没来呢……”
车没来,说明杨齐假装无意要装的逼,就装不成了。
不知谁那提议讲完,大家伙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去,去,娘的,我可是攒了好几首歌呢!”
“我同意,一年了,大家好容易聚这么齐,不唱歌怎么行呢?”
“可是,咱们9个人,怎么去呢?”
“对哦……”
“杰杰车不在?”
“前几天撞了,正排队修呢……”
“那这……”
抱怨没车的这人是杨齐外家一位跟杨齐血缘较远的、大杨齐一岁的老哥,名叫于大辉。
看名字就知道,是那个与杨齐关系较近的于小辉亲大哥。
这于大辉大脑袋、皮肤白,以前小的时候,人称“白猪”。
当然现在都大了,众人现在基本对他的称呼,虽然不再有“白猪”、“白猪”的叫了,但别的叫法也都是五花八门。
村里就这儿,每家隔上几家,就是自家人,也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大家族。
而对于那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的,也按祖上传下来的辈分叫。
但有时候,大家就有些乱。
所以现在呢。
当于大辉感叹着车的话题时,就有人喊道:“大辉哥,我记得你舅舅家表弟不是有车么,看能借来不?”
然后有人喊:“大辉叔,不行的话,我看咱步行道石槽街上,然后打车呗?”
有人喊:“辉啊,我看咱还是先打牌吧……”
说要打牌的这人,跟于大辉同岁,名叫杨伟峰,跟于大辉属于铁杆伙计。
这杨伟峰有个特点,头有些偏。
以前的时候,伙伴们开玩笑就叫他“偏头”。
当然现在都过了那个爱开玩笑的年纪,基本都很少有人那么称呼了。
那杨伟峰说完打牌,就有许多伙伴啐他:“你他妈过年就惦记着赢我们……”
不过杨伟峰这个提议,却提醒了杨齐。
“打牌好啊,打牌正好可以拖一会儿时间……”
杨齐算了算,从自己进入杨华伟家,到现在,大概才过去1个多小时。
要想等到杜二强把7座车子从京兆送来,就算一路超速,少说也得2个小时以上。
这帮人,喝酒打牌基本上都是一个顺势,几乎没人不来的。
于是,杨齐就跟着提议说:“这样吧,我跟我朋友借一辆,但是得等会儿,所以现在,不如咱们先玩会儿‘炸金花’,满足一下咱伟峰哥的夙愿,咋样?”
大家一看杨齐都这么说了,其中又有些少数几个也期待这场面,就纷纷同意。
看大家同意,杨起就从怀里掏出一副、那会儿从“军旗超市”买的扑克。
拆装,洗牌的任务,自然交给最喜此道的“偏头”杨伟峰。
杨伟峰洗完牌,看着杨齐,又看看大家,就起哄说:“咱齐总发财了,我看就让齐总开第一把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
杨齐无所谓。
拿过牌来,略显生涩地发了一圈后,就开始照着以前一直期待的方式,黑到底。
第一把“方块9、10、J”清一色,杨齐胜。
但可惜,大家第一把都牌不好。
所以尽管杨齐牌相当大,但却没赢多少钱。
从第二局开始,杨齐跟着送了十几局后,就退了出来。
他现在早不缺钱了,所以这种场面,早失去了穷逼时那种刺激感。
退出牌局后,杨齐掏出手机,来到边上,就问杜二强到哪儿了。
杜二强说刚出临渭赤水枢纽。
杨齐对这段路太熟悉了。
知道赤水枢纽距离三河还有一个多小时。
那就还早。
于是,杨齐假装去上了个厕所,表示自己想来个“尿手回春”,就重新加入了牌局。
这帮人渐渐“杀红眼”,杨齐担心等下杜二强的电话接不到,就事先把电话交到了不喝酒也不喜牌局的于新刚手上。
其实说到打牌的话,杨齐大概是小伙伴里面,最疏于此道的。
杨齐知道那帮人喜欢算,喜欢耍心眼,杨齐不喜欢。
杨齐觉得,过年打牌就图个乐呵。
要是还得费脑细胞,那还玩个啥劲?
当然,这是他以前认为。
现在呢。
现在经历许多事情后,杨齐也成熟了很多。
也理解了那帮伙伴的心思。
通过耍心眼算计,赢得牌局,不也是开心么?
所以杨齐打牌时完全放空自己,他的快乐来自于不经算计的黑牌开了后,大过对面的刺激感;
而小伙伴们则认为,只要赢钱,那他就快乐。
各人有各人取乐的方式而已。
如此又玩十几局后,杨齐还是跟上一波一样,除了偶尔大牌但几乎没赢什么钱外,其他的牌局,不是被压就是特小,运气简直奇差无比。
有小伙伴就说了,说杨齐“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哪家小孩了,怎么运气这么差……”
杨齐笑呵呵地回:“牌局运气差,说明我一年都要赚大钱么……”
大家哈哈一笑,考虑到人杨齐现在早超过他们好几个维度的经济实力,就也没当回事,牌局继续。
又过几局,杨齐总算赢了一小把后,那边爱说调皮话的杨华伟,就风骚地甩了甩一头长发,就说道:“哎呦,我叔可算赢了,来来来,你洗牌,我来给你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