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傅贺臣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问你话。”
直至傅贺臣无法忍受,他眉头紧蹙,主动问道。
“是这样指挥官,由于白小姐的身体接二连三的出状况,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相对不稳,如今……我已经尽力了。”
“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问题吗?!为什么这下会突然变卦?”傅贺臣凝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白珠,想到之前医疗官交代他的话,心中的火焰早已按捺不住。
医疗官面露窘色,道:“人的身体总是变化无常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准确预料。何况白小姐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可想而知她身体的免疫能力已经差到了极限。”
傅贺臣闻言,他没有回话,旋即跨门而出,走到了走廊上,将手轻轻搭在走廊的木质栏杆前。
穆杰见傅贺臣的面色非常不好,于是走到他的身边,安慰傅贺臣:“指挥官,如果白小姐这一胎保不住,您也不要太伤心,这孩子日后总会有的。”
“有烟吗?”
傅贺臣声音嘶哑,他转头望向穆杰,眼神空洞无神,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傅贺臣自从登上指挥官的位置后险少抽烟。可是当他现在焦虑起来,还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有。”
如果穆杰现在拒绝递烟,只会使傅贺臣心里更加难受。
他随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烟,将烟头点燃,递到了傅贺臣的嘴边。
傅贺臣用食指和中指掐住烟身,吐出的烟雾飘散在空中,化为白茫茫的一片。
其实在得知白珠怀了他孩子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欢欣雀跃的。
他从见白珠的那一面起,他就对白珠的感觉不一样。
那日他和白珠之间有了羁绊,有了连接二人的桥梁,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白珠已经彻底属于他了。
可是如今,医疗官告诉他白珠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他的内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将他本就破碎不堪的心灵,淋成了落汤鸡。
有个声音好像在告诉他,他已经留不住白珠了。
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了羁绊,更不会存在什么感情可言。
从始至终他都觉得,他对白珠只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但是并没有产生感情。
可是当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他却又总是发疯似的去寻她。好似只要白珠不在他身旁,他的内心就是不安稳的。
“你没必要安慰我。”
傅贺臣看着飘浮在空中的烟圈,瞳孔渐渐聚焦。
下一秒,他的神色变得坚定,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冲进房间,站在医疗官的面前,声音发涩、发沉,“无论如何,孩子必须留下来。”
明明这条羁绊已经生成,他为什么要放任它昙花一现?!
所以白珠必须得留在他的身边,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必须得是他的。
医疗官后背已然冒出了层层冷汗,“指挥官,我会尽力,但是如果要达到必须……”
“如果达不到,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傅贺臣的声音里透露出不容置喙,引得医疗官腿脚发颤。
他虽然明天是极其不想来宫殿上班的,可傅贺臣如今下达的命令与其说是要开除他,更不如说是要他的小命。
想到这里,医疗官不敢拒绝傅贺臣,他颤抖着点头,道:“我清楚了,我会尽力的……啊不……放心指挥官……我一定会治好的!”
“嗯。”
傅贺臣站在一旁,看着医疗官为白珠治疗。
由于白珠如今的身体状况较差,傅贺臣紧接着又紧急调了一批医疗官前来助场。并不宽敞的房间里顿时忙得热火朝天,医疗器具推进推出,电流声此起彼伏。
傅贺臣在这时候退出了房间。
他不想在里面打扰他们群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至天色黯淡。
星星藏匿在浓墨中,不愿崭露头角,月光洒在房间内众人忙碌的脸上,没有人愿意停下。
傅贺臣站在走廊里,紧接着又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指挥官。”
库勒斯沿着长长的走廊,快步行至傅贺臣身边。
他今日一直都在研究如何修复仿生人,所以方克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直至晚间他从研发中心内走出来,他才从几名普通的口中得知,今天方克已经来找过傅贺臣了。
傅贺臣想也不用想,便可预料到库勒斯现在来找自己,是想问一件什么事。
他道:“伯父的计谋用得非常恰当,方克已经上钩了。”
“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傅贺臣垂下头,再次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头。
库勒斯蹙眉,“是他不愿意把技术教给我们?”
“不好说。”
“你还有把握吗?”
“如果有希望的话,他明天还会过来。”傅贺臣吐出一口烟雾。
库勒斯身为傅贺臣的长辈,他并不希望傅贺臣吸烟。
于是他嫌弃地挥散四周缭绕的烟雾,道:“怎么突然抽上烟了?”
话落,库勒斯瞧见房间内外进进出出的医疗官,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里面是怎么回事?那个白珠又出事了?”
“她的身体不好,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傅贺臣掐灭手中的烟头。
“保不住就保不住,等她没了孩子,她身为一个罪人,你就可以任意处置她,早点把她赶出宫去吧。”
库勒斯知道傅贺臣对白珠的感情非同寻常,但是他更知道,如今的傅贺臣没有办法脱离他的控制,所以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替傅贺臣做出决定。
傅贺臣听到这话,他恨不得将手中的烟头烫在库勒斯的皮肉上,于是道:“医疗官已经给了我准音,承诺必须会保下孩子,这一点,伯父倒是没有必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