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墨家三派
“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希望不是我担心的那件事......”
宁真叹了口气，隐隐有不好的猜测，他急忙向尚毅等人告辞，返回墨家机关城。
墨家机关城就在王城道内，只不过不在王城边上，而是在王城道边缘地带的一座小山下。
宁真接到传讯就立即出发，两天之后便赶到了墨家机关城。
和他当初代表墨家机关城前往西风道落日关驻防相比，这座全部由机关屋组成的小城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依旧是那么雄伟奇观。
而他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离开墨家机关城之时他还只是一个刚刚通过仪式初步掌握超凡力量的新手，而两个多月后的现在，他已经是一名资深的墨家二段高手了。
他站在机关城外，看着一座座机关工坊不停运转。
传送带迎来送往，将一个个机关造物半成品运送到下一个环节，巨大的齿轮旋转着，时不时发出咔咔声响，一团团蒸汽从机关屋的烟囱升腾而出。
他顿时升起一丝恍若隔世的感觉。
机关城的门口，几名负责巡逻放哨的机关学徒看到他顿时露出迷惑之色：“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哪里见过？”
“等等......他好像是上一届学徒选拔的头名！？”
“上一届的头名......对！我想起来了，是宁真，不、是宁师傅！”
“宁师傅回来了！快开门放行啊！”
几名机关学徒很快认出了他，着急忙慌的开门迎接，很是恭敬。
他们身为学徒，跟宁真这样的二段修士有着巨大的地位差距。
严格来说，他们甚至不能算是墨家学派的成员，只能算是预备役。
宁真对他们报以微笑，朝着机关城的主楼走去。
主楼大厅内，主管大师傅和库管大师傅正在商议。
宁真还没靠近，就隐隐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声。
“真是没有想到，褚国竟然能够如此顺利的和仟国结盟，真是一大喜事。”
“不错！仟、褚两国顺利结盟，陈、菿等国就难以入侵褚国了，我们的辛苦总算是值得的，终于挽救了这个国家。”
“话说回来，此间事了，我们也该考虑下一步去哪里了。”
“褚国虽然已经安全了，但九州北境还有太多的小国需要我们帮助。”
“不错，不过这件事还需要等宁真回来，听听他的想法，毕竟他是褚国人，不一定愿意背井离乡，倘若他不愿随我们一起离去，那也要好好安顿一番才是，而且城主的想法也至关重要......”
“可惜城主外出将近一年了，至今未归，如果不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密信送回，我都担心他是出事了。”
“哼！那个甩手掌柜不提也罢！”
“哈哈，不要这么生气嘛，他虽然不管俗事，但毕竟是城主，许多事情我们不好越俎代庖擅作主张。”
宁真站在主楼下，听到主管大师傅和库管大师傅的谈话，顿时露出无奈之色，叹了口气。
“果然，被我猜中了！”
“机关城要准备撤离了......”
自从褚王姬长凤赶到仟国顺利达成两国结盟，那天返程的晚上她连夜召集盛远、尚毅等人商议国事，宁真就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墨家学派和褚国之所以是合作关系，是因为墨家学派主张的兼爱非攻不支持侵略战争。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墨家学派的援助。
褚国前些年饱受陈、菿等国的威胁侵略，墨家这才来到褚国援助防守。
但现在褚国和仟国结盟，北境边荒的局势很可能就会因此改变，这种情况下墨家还会不会继续支持褚国，继续留在褚国，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此刻主管大师傅和库管大师傅的谈话也佐证了这一点。
显然他们也得知了褚王姬长凤的一系列政策，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他们之所以还留在褚国，一方面是因为机关城的城主暂时不在城内，还没有拍板定论。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目前的褚国虽然已经逆转了局势，在和陈、菿等国的对抗中变成了优势方，但毕竟结盟时间尚浅，还有许多变数存在，谈不上高枕无忧，还需要墨家继续驻扎一段时间威慑八方。
但不管怎么说，墨家的离开已经是定局了，只是时间问题。
但宁真却很难跟墨家机关城一起离开。
这不仅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褚国机关校尉的职位，是褚国军方一员了，不能轻易脱身。
另一方面，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很赞同墨家过于理想化的主张，他最认同的其实是墨家后期三派之中的主战派！
九州八荒纷乱已久，千百年来却没有哪一个王朝能够一统天下，诸子百家各显神通也没有哪个学派能够真的让天下人都认同接受。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其实是非常理想化的一种想法，只要有人的地方自然有争斗，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均是一切动乱的根源，而且人是有私欲的，统治阶级不可能放弃自己已经拥有的权力和财富，而被统治阶级也难以忍受长期的压迫剥削，肯定会寻找机会反抗。
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战争是他们能够解决问题的最粗暴，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因此，现实世界的历史中，墨家学派才会在第一任巨子离世后分裂成三派，并且互相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变得互相不认同，也就是“视之为外墨”。
而历史上，正是由主战派支持的那一个国家完成了一统江山的伟业，让黎民百姓摆脱了数百年来的战争痛苦。
九州之中同样如此，虽然上一世的他并没有听说过九州墨家巨子离世的传闻，但墨家确实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分裂成了三派。
其中有什么隐秘他就不知道了。
宁真并不觉得自己是悲天怜人的圣人，他的想法很简单——九州八荒想要和平统一是不可能的，诸侯王们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权力，以战止战才是唯一的答案！
而这恰恰最符合他自身的利益，他想要在九州快速崛起，就必须要走战争这一条路，只有战争才能提供足够多的经验、足够多的任务，足够多的资源！
三派之中的理论派过于注重理论研究，实践能力太差，发展的机会最少，而且最理想化，颇有纸上谈兵的感觉，加入这个派系的话根本没有起势的可能，只能永远做一个老学究。
保守派信奉第一任墨家巨子的主张，严格恪守兼爱非攻的主旨，哪里有弱国遭受压迫侵略，他们就去哪里。
虽然他们自己觉得这是在拯救弱国，但其实跟搅屎棍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厢情愿的把矛盾暂时积压下去，不管是侵略的一方还是被侵略的一方都只会因此变得更加仇视对方。
毕竟战争之中牺牲的战士是不会忘却这些伤痛的，诸侯王也不会停止掠夺的本能。
这些被墨家暂时压制的矛盾在他们离去之后迟早会更加凶猛的爆发出来！
届时，黎民百姓只会遭受更大的痛苦。
加入保守派虽然也能够在战争中快速成长起势，但却不容易积累自己的人脉班底，毕竟保守派注定是要在九州八荒到处游走的。
很可能这边刚建立好人脉关系，转眼就跑到了九州的另一端，前功尽弃。
而且，加入保守派也意味着永远不可能获得来自某一个国家的官职，除非另有机缘，否则就永远没有机会升阶到精英Npc模版！更别说更高级别的其他模版了。
因此，在宁真接受褚国机关校尉的职位时就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要加入墨家三派中的主战派！
只有彻底和某一个国家绑在一起，才能够借势成长，获得更高的军职，创造更多的战绩，让自己的属性模版得到升华！
只凭借墨家机关城的话，他或许可以慢慢成长，不愁晋阶仪式的材料和方法，但想要成为同阶修士中的佼佼者却机会渺茫。
而经过仟国之行后，他的这种想法又坚定了许多。
褚国之内的人才很多，燕北归、衣方略、尚毅、盛远......
其中许多人都已经和他建立了相当不错的交情，倘若支持保守派的话，那就必须跟随墨家机关城远走他乡，这些好不容易建立的交情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其他国度的将领未必有褚国这么优秀，而且即便建立了交情也还是会随着墨家机关城的下一次迁徙而作废。
实在是不值得。
只是，他想要留在褚国，天然就和主管大师傅等人存在分歧。
虽然他之前就察觉到了机关城中派系林立，恐怕墨家三派的支持者都有在内，但主要的管理层主管大师傅和库管大师傅是明显支持保守派的，否则也不会率众来到褚国援助。
至于那素未谋面的机关城主，大概率也是保守派的一员。
自己想要支持主战思想的话，很可能会和他们站到对立面上！
而主管大师傅也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改变立场，留在褚国境内。
但两人对他毕竟有知遇之恩，他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不想就这样把关系闹僵，让人觉得他过河拆桥。
“还好大师傅他们是保守派成员，如果是理论派的老学究，那就彻底没得谈了。”
他摇了摇头，登上了巨大的机关屋。
大殿之内，主管大师傅和库管大师傅正坐在一起品茗。
看到宁真上来，两人并不是很惊讶，主管大师傅笑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下面待一天。”
宁真当即露出尴尬的笑容。
主管大师傅身为墨家学派的高手，元磁领域覆盖的范围比他不知道大多少，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主管大师傅的监视。
他在进入机关城的那一刻或许主管大师傅就已经察觉到了。
“宁真，想必我二人之前的谈话你已经听到了，不知道伱有何感想？”
主管大师傅笑道。
宁真恭敬道：“学生斗胆问一句，大师傅你们准备何时启程，又要去往何处？”
主管大师傅笑道：“褚国眼下已经安全了，仟、褚结盟之事很快就会传遍九州边荒，届时陈、菿等国的来犯之军自然会退去。”
“秋收之后只要局势没有大的变化，我们应该就会离开了。”
“至于去往何处，城主目前在北境之南活动，我们这一脉自然要追随他的步伐，但南方有许多国家，其中沐、鹿、陕等国家都和褚国一样，四面受敌夹缝求生，我们应当会选择其中一个国家暂留，帮助他们抵御入侵。”
“至于到底选择哪一个国家，就要由城主决定了。”
宁真微微颔首，松了口气。
沐、鹿、陕等国家虽然距离褚国较远，中间隔了凃、荒、靖等国家，但并没有脱离北境的范畴，距离褚国不算遥远。
倘若日夜兼程的话，大概只需要一个多月时间就可以从褚国赶到沐、鹿等国了。
这样一来，即便他选择留在褚国，和这一支墨家分支的联系也不会断的太彻底，还能有缓和的余地，未来想要借力晋阶更高层次也能容易许多，这比他之前预测的要好许多。
怕就怕墨家机关城直接远走九州的其他地域，那就彻底失去联系了。
九州之大难以想象，目前阶段的褚国并没有能力跨越一洲之地建立情报网。
他放下心来，恭敬道：“两位大师傅，你们对我有知遇之恩，小子没齿难忘，不过我生在褚国，此地是我家乡，我如今修行有成，自然想要报效国家，恐怕一时半会不能与你们同行。”
这是他早已经打好腹稿的措辞，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主管大师傅和库管大师傅对视一眼，并没有感到惊讶，显然已经猜到了。
主管大师傅笑道：“难得你有赤子之心，很好！既然如此你就暂时留在褚国吧，这里确实有许多地方能让你施展抱负。”
“以你现在的修为和机关术造诣也无法帮上我们什么忙，跟不跟随机关城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紧接着严肃道：“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记在心上，既然入了我们墨家学派，那就是墨家之人，即便不在墨家机关城了，平日里也要恪守墨之道，不能为非作歹，让我墨家学派声名扫地！”
“而且，我墨家毕竟对你有培养之恩，虽然此刻暂时作别，但日后需要你时你也不能借口推脱不来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