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她，那天为了阻止那些人，给我们争取时间，服了药强行撑起最后一口气，和他们交手。我想她那时候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即便没有丧生在那个人掌下，也大概是活不成了。”
“夜灏，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不告诉你。”眉静娴看着垂眸沉默不止的夜灏，心中一阵心疼。
夜灏对老夫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亲情是最难割舍的情感，即便那人从来没尽过母亲的责任。
夜灏喉结动了动，这才抬头，道:“不关你的事，你也是为了我。至于她的死，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说完这句，又看着她道:“只是，先前的事，只能委屈你了。”
“啊？”眉静娴不明意思。
“她拉拢你不成，便犯糊涂，违背了之前承诺我的不再伤你。凌晓晓那一箭，是她授意的，她现在去了，不能给你……”
眉静娴打断他的话:“你原谅她了吗？”
夜灏:“……”
眉静娴靠近夜灏，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道:“如果你愿意原谅她，那我就原谅她。她没有伤着我，可她伤了你。所以，我听你的。”
夜灏苦笑一下:“人都死了，谈何原谅不原谅，是我难为你了。”
眉静娴道:“你没有难为我，你是在难为你自己。”
“可能我这个人比较心大。我不太爱浪费时间去恨或怨某个人，我更愿意选择让自己过得好的方式。恨或怨只是因为还在乎罢了。”
“夜灏，爱一个人也会在乎，我在乎你。所以，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也就不原谅了。”
夜灏在她真诚温情下，不愿撒谎:“我现在不知道。”
眉静娴俯身亲了亲他额头，温和道:“夜灏，若心中无答案，那便原谅吧。至少这样，你会轻松一点。但是，我也知道，这需要时间，不必刻意强求。”
顺其自然就好。
有些心结，正与反，太极端了都不好。
夜灏随眉静娴一起出去后，先回了皓月殿，只招了青龙白虎过来，因着有了两个功力高深的护法，他内伤好得快了很多。
另一边几位长老则同时操办老夫人的丧事。
眉静娴趁着他们忙碌的空档，先去看了看重伤的柳盼儿，重新给她调整了药方。
想了想，又顺道去瞧了瞧凌晓晓。这姑娘是个冷艳美人，性子上有的地方跟原主还挺像的。
凌晓晓虽然差点杀了她，可眉静娴心里并不怪她。她和她本身没什么仇恨，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对这种本性不坏的美人儿，她向来愿意宽容两分。
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趣，眉静娴就不会客气了。
凌晓晓的伤看上去比柳盼儿严重多了，眉静娴想到最后看见她孤身拦在石壁外面的样子，她以为她必死无疑的，可竟然活了下来，也算奇迹。
只是她这伤，筋脉俱损，即便最后能挺过去，估计一身武功也会丧失。
察看一番后，眉静娴发现外伤用老头研制的药便可，只是内伤得药物加以针灸治疗。
反正老夫人的葬礼她是不会去的，顶多她意思下磕个头上柱香便罢了。
这两天她便找了个清净院子，专心炼药。
“你还要打算待多久？”月南萧无聊的看着她。
眉静娴将蒲扇塞到他手里:“你无事可做便替我看火，不要让药炉下面的火熄灭了。”
眉静娴往炉子里加了两味药材，拍了拍手上的灰，才道:“放心吧。再过两天，等老夫人下葬后，我确保夜灏伤势无碍，凌晓晓从鬼门关回来后，我就离开。”
“再说，这药还得多炼两瓶留给他们，也幸亏他们无极宫宝贝多，守着个宝山，各种珍稀药材也不缺。否则，夜灏还好，伤好得慢点，凌晓晓那得成植物人了。”
月南萧歪着头看着她，不解道:“我说你这女人脑子有坑吗？你干嘛费劲救她？你就不怕她好了抢了你的人？”
“谁？哦，你说夜灏啊？”眉静娴笑笑，“她抢啊，要那么容易抢走，便不是我的人。再说，”她苦笑一下，“平安是我的，而夜灏，从来就不是我的人。我救凌晓晓，一半是眼缘，一半也是因为夜灏。”
“为什么？前面半句我懂，后半句听不懂。”月南萧道。
眉静娴轻叹一声:“凌晓晓是他小师妹，我看得出，他虽然表面上对她很冷淡，心里是把她当妹妹的。这些年她一直守在老夫人身旁，照顾陪伴老夫人，他也是感激她的。而且，多一个对他忠诚的人在他身边帮他，我也会放心些。”
“你不怕他们日久生情？我听过老夫人原本是打算让凌晓晓嫁给他的。”月南萧贱笑道。
眉静娴一愣，心中有一丝难受，随后自嘲笑笑:“他们要在一起，那更好啊。我都自私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了，总不能还厚颜无耻的阻止他和其他女人吧。这算什么。”
“有人陪着他，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最后一句喃喃低语。
而且，以夜灏性子，真能和她日久生情？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多年了，也没见生什么情。
用了两天，眉静娴才炼好两瓶治疗内伤的药丸。
眉静娴带着药瓶回到皓月殿，青龙白虎正好离开。
她进去的时候，夜灏正在穿衣，眉静娴忙上前帮他把衣带系上，然后给他理了理头发。
“你去哪儿了？”夜灏拥住他，低声问道。
眉静娴笑着从怀里拿出药瓶，塞他手里:“炼药啊。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炼好了。这药给凌晓晓和柳盼儿留两粒，剩下的你自己贴身放好。”
“你呀，大家说得那么厉害，可我的记忆里却总是受伤。”
夜灏笑道:“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而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据我所知，萧氏皇族的暗卫里就有好几个顶尖的高手。”
眉静娴眼眶一热，低头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
“平安，你要保护好自己呀！”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你说什么”夜灏问道。
眉静娴抬起头来，笑道:“没什么。对了，你这会儿是要去灵堂是吧？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我也该去给老夫人磕个头。”
夜灏:“你不必……”
眉静娴看着他道:“大家都叫我一声夫人呢。”
“我就只磕个头而已，就当她是普通长辈吧。”
到了灵堂，眉静娴静静点了一炷香，给老夫人磕了个头，低声道:“老夫人，虽然我们互不喜欢，你也多次想害我命，但从心底里，我还是佩服您的。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夜灏，也希望你来生活得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