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那边!”
“哎呀!”
“浴池,花房,小间大间……找了吗?”
山里房间扫了个遍,人手拍了一拨又一拨,就差把这几座山倒过来抖搂抖搂。
“没有!”
“没有”
……
“人怎么不见了?”
记名阁内,秦厄扭着身子满脸疑惑,顿时有点着急上火,赶紧安排人手再去找一找。
“就是没有啊!说不定冯小爷带着几个兄弟,又在哪里流连忘返呢?”
“快去快去!冯小爷要是出了事情,我们得有大麻烦!”
说着,秦厄挥着手指,“你细心点,说不定小爷就在哪家小姐房间躺着呢!”
“可不就凭咱小爷的功夫,说不定都能爬到萧长老的床上!”
“确实,说不定哦!”
“他奶奶个腿,还当我给你们开玩笑呢?”秦厄一甩肘子,摆开兰花指,一踢那几个挑话茬的人。
“是是是!”他们赶忙说道,“我们这就去!”
“真是的!”秦厄一挑指头,和个鸡婆子似的恶心到了顶头,“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其他人看着秦厄稀疏的胡茬,精彩的表情,撇嘴一歪身体打了冷颤。
旭日半偏门口一处,只觉凉风阵阵!
“混蛋!”
突然,身着葵绿锦袖袍的人,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秦厄见势马上招呼手下赶紧下去,好好再找找。
冯磊身高八尺,容貌甚伟,精目玦硕,挽着整齐的发髻,走路虎虎生威器宇轩昂。
这一身超脱的气质,与冯云堂对比一看,完全不似他那般吊儿郎当猥琐不堪。
甚至要是不说,还真不知道他们是一家子。
“那个臭小子呢?!”
“怎么回事!”
“这小子翻了天,真是要大了还屁用没有,现在是我的警告都不放眼里了!”
“哎呀!冯常事老爷,你怎么来了呀!”秦厄合手作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像极了招待上门要姑娘的老鸨。
不明白情况,还真以为冯云堂是个什么头牌。
等冯磊怒气缓和下来,他这才扭着身子,像怨妇一样低声下气,诉说自己如何如何去劝着冯云堂,怎么怎么去找他的踪迹。
“什么?”
冯磊一听,人找不到了,“好端端的大活人,这么些人跟着不见了?”
“狗养的东西,还带团离家出走,长出本事了?”
“冯常事老爷!都是小人的错!”秦厄委屈还有点受不了,娇声颤颤能把活人送走。
“小爷能力过人……有你这样的威武的父亲!”
“你——”冯磊皱眉看着他那兰花指,忍着浑身刺挠,怒声喝道:“给我离远点!”
“那个混小子,还能力过人!”
“我问你!什么能力过人?”
“你给我说什么呢?”冯磊顿时有些错愕,脑子里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秦厄哼声一脸迷惑,“我这也听说嘛!毕竟谁人不知冯小爷呀!”
“功夫很是了得,不会有事的!”
……
邹平安回到竹楼后,红荆从窗口探出脑袋,双手抚在身前摇来摇去,愁容懒倦似乎等待着什么。
她双眸一眨,意识衣襟敞开,又忙手忙脚裹了裹。这么看着,身上发下来的白衣裳着实宽大了些。
当看见邹平安的身影,红荆眼眸一亮当即手扒着窗口,跳身过去抱住他,“骗子哥哥!”
邹平安看着她双手举着天真懒散的样子,似是回想起什么心里一阵烦躁,侧身躲开不让她去碰到。
红荆噘起嘴巴生闷气,不喜欢邹平安冷漠的样子,颔首一缩身子有些气恼,接着跳起来就要抓住他的脖颈狠狠收拾。
邹平安听着声音,顺势一把将她抱住,扔进屋里。红荆嫩指撺掇着粉滑的衣袖,很不满足他这个态度,委屈的不行。
可还是没有办法,她习惯挽起双手,自个抱了抱自己。
“红荆今天好无聊,不过有坏人要欺负我们!”
“坏人很不老实,但是他很好玩!”
“白姐姐,让他跳了个舞,我还打了他一顿!”
“就是不知道,哥哥今天怎么样?”
邹平安现在脑海郁郁不平,精神困乏心绪没来由得烦乱,哪里还能在意红荆呢喃细语。
他缓和着徘徊不安的心气,转身就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白秋琴玉足挑动罗纱从窗台走过,颔首观察两人的表情侧耳听着,斜挑幽光的眼神有一丝难以平抚的落寞。
“白姐姐!”
红荆欣喜不已,蹦跳地抱住走过来的白秋琴,摇晃着脑袋揽住她纤柔的身体。
白秋琴颔首扶住红荆的脸颊,沉溺地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也跟着抿起沁润的嘴角露出诱人心神的笑容。
“你怎么这么乖!”
“是吧!”红荆轻抿嘴巴,脑袋蹭了蹭白秋琴,抖落着双腿骄傲极了。
“不像骗子哥哥,只知道欺负人!”
房间里,邹平安盘腿打坐,静心凝神安下慌乱的心绪,观想着脑海里刻下的那幅的意象。
星月黯淡,日斑沉寂,海市蜃楼,山海消弭在尘烟中。
一折一反,如此观衍,入目三分,令人踹踹不安,心有余悸。
风拂过脸颊,凉意力透脊背。
邹平安渐渐挥去那般灰暗致命的波动,平息冥想,撑起耗损过度,缭乱不止的思绪。
似平日那般,体悟推衍,感受着周围灵汐共鸣的回潮。
时至今日,他已经明显地体会到上界与下界,两个界面天差地别的悬殊。
上界那幻妙的灵息,超然物外沉静入定,恍然有一种奇妙不可言的心境。
散溢的灵息,充沛起破乱的思绪,虚渺但不会让人仿徨,飘荡着无形的力量冲刷着四肢百骸。
邹平安荡起血气敛受光汐,发觉所谓的伥鬼秘术,仿佛就是侵蚀血肉,湮灭灵性的诡异灵术。
阴秽幽邃,却炙热不羁,剧烈狂放。
手眼通天的浩渺洒脱,在狂暴之中恰如其分地拨开平静的边界。
两者相得益彰中,产生出奇异的共鸣。
“莫非……”
那脑海灵性桎梏的枷锁,微微颤动,体内灵府开始反哺自身溃散的精神。
洪音肆意呼啸,脑海一念之间意象三千。
过了许久,他长舒一口气敛受灵息,感觉体内灵府震荡,心头的沉重和思绪的驳杂随着汗水淋漓释放出来。
双眸轻阖,三识五感豁然开朗。
……
打准了时辰,任务再次发布下来,肉眼可见的不同往日。
寥寥几字,难度跟平时相比增加了不是一星半点。
“逐鹿雾迷山,四阶以上的血精!”
看着玉牌,邹平安发现近日任务的目的地,几乎集中在了九大脉兽聚集地之一的逐鹿。
之前的千叶谷,就是它外围划分出来的区域。
邹平安疑惑不解,拿出记名之后一并分发下来的地图,便好奇自己所处的这个上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势,想要一窥上界全貌。
黄皮卷缓缓打开,万千峰峦蜿蜒磅礴,筋骨勾线笔走龙蛇赫然纸上。
脚下所处的正是赫连山为长老,执掌事宜的秋名山,其余八座山峰,分别大天门,不周山,轩辕顶,砚山观,青龙脊,云鳞峰,恒巽峰,羽翎崖。
它们连绵盘绕,坐落在山门前。
周围附属的小门小派,四下安置马首是瞻,显然从地势上看,大道无极宗算是诸多道门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其中,十二古道宗门分列三千大山,九大脉兽聚集地穿插其中,峰峦会顶九曲连环,大日悬河一脉相承!
看罢,邹平安有些失望,原来上界这么小。
“洛神天!洛神天!洛神天!”邹平安翻看许久,呢喃自语。
为什么?
邹平安皱眉扫过整张地图,手指扣在上面慢慢挪动,目光紧锁恨不得盯着一寸一毫的地方。
上面连诡谲残破的阿弥天堑,海角红煞的血海深渊,都描画得跃然纸上。
为什么?
难道笔墨纸砚,小小一寸指的地方都留不出来吗?写下三个字也好啊!
灵舟飞来,落在青石广场,方才将邹平安的思绪拉回。
他沉默地卷起地图,看着偌大如海的天空,心里压抑着好想发出一声诘问。
蔚蓝之上,云雾缥缈,掌舵的韩琼凌空摆渡,飞向北方连缀归处。
邹平安扯着地图绷起蜿蜒的纹路,眼神上下扫动,他久久不能回神。红荆抓着邹平安的手臂一伸懒腰,鼓着脸颊嗯声表示无聊,见邹平安着迷地图许久,抬起嫩滑的手挽起袖子碰了碰邹平安的脸颊。
白秋琴莲枝润粉,站在那里惹得春风三分的羞恼,她手牵着红荆的手,也没有制止如意调皮的小动作,反而看的起劲,觉得饶有趣味。
邹平安对于她的行为毫不理会,任由她调皮人性,红荆随之颔首蹙眉一眯眼睛,鼓起双颊不满意他冷淡的态度。
接着,她便开始捏弄他的衣袖,抿着嘴巴蹭蹭被云朵拂过发痒的鼻尖,突发奇想还会用脑袋撞一撞他的肩膀。
这来来回回的,仿佛真的把邹平安想成了解闷打趣的布偶了,她就腻在旁边抿着嘴角,一副宠不得骂不得的模样。
她呀,也就是当邹平安脾气好不愿搭理他,要不可得把她卷成菜团丢下灵舟去喂那些脉兽。
“渍渍渍!”
“同人不同命,半天白忙活!”
周围的人看着绝美的容貌,婀娜的曲线,不免有些嫉妒开始议论纷纷,说上几句不得闲的体己话。
有的还眯着眼睛端详个没完,说不定此时心里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小打算。
“这兄弟可以啊!”
“上赶着都不要!”
“哎!”
“难道,他莫不是传说中的柳下惠!”
“这哥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如今手握声名权势的萧何了!”
“哎!”
“我咋没有这种命啊!”
他们三五人多年来都是卖命的人,瞧着两个女子也是心痒难耐,想着那要是自己的,哪里会舍得不冷不热,让她们两个娇滴滴的女人出来受罪,肯定最好是留在家里暖暖被窝衬个门面。
至于同行劲装打扮的女弟子,她们避开一旁沉默不语,或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不依附男人,刀口下有尊严地讨生活,自己遭到了多少的苦和难,既是自己愿意的,自已也情愿受着,活给自己看没必要说什么。
疾风过境,云卷云舒。
烟雾缭绕中,水光挽华,天空之中仿佛有三个太阳。
落了地,地面沙土凹凸,趟草走出来的路十分曲折。
邹平安三人,迎着草尖三尺的风,拿着地图走了许久。
红荆躲在邹平安的身后,揪着他的衣角,有他在前面,害怕的也肆无忌惮。
邹平安心里烦闷不理会她,但是哪里会真的不管这个长不大的小鬼头,徘徊犹豫的目光多多少少还是留意在她的身上。
小小的,那么多事,烦人的很。
白秋琴身影嫚嫚,如闲庭散步,眉眼涟漪想来有一种失落的孤独感。
呼~
风吹来,是不打算停了。
三个太阳的方向感,着实有时会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响尾震动,林间纱影婆娑。
“嘶~”
风撩枝丫,草木翻飞,吹过夹带着一丝血腥味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