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而去,城中繁华时刻间已经变色。
往来贩卖,透着一股血腥味。
邹平安谨慎着,跟着杨珏。
杨珏温润如玉,“邹公子,从旁处来,定未看过沐笙城的景致。”
“我父亲热情好客,家中门庭薄浅,但还算热闹,有不少的空房间。”
“往日之恩大于命,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情谊。”
字字细线,似乎在确信他方才的话。
“如若仅此,实在麻烦杨姑娘了。”邹平安正色道。
杨阿叔一点杨珏发红的脸,不停摇头:“珏儿长大喽!”
杨珏捂着脸,“我看阿叔酒还未消,喝了不少开始说胡话了。”
于此同时,一眼回看了邹平安身边的姬伶,见她目光幽深,微暗的眼窝风情半藏,是羡煞人的美。
似乎,她并非不悦,也说不上半分感觉。
杨珏不解,瞧看邹平安也疏离着那紧搂的手腕,宽厚的肩膀铁板一块般。
凉风浩荡里,杨阿叔笑笑不语,拿着怀中的酒壶又喝上了……
远远的,杨成远从门口跑过来,神情担忧,看到姐姐身后的邹平安。
欲说还休,干瞪眼。
“咳!”杨阿叔咳了一下。
“阿叔,你这是没了去处,回来了。”
“臭小子!”杨阿叔说着就要敲他脑壳。
“姐,我先去把王叔叫来。”杨成云踩着碎步,想着被安排的事,还是急切地离开了。
临走,机灵的眼睛一瞪,邹平安注意到,他好像在警告什么。
……
杨家府邸,红妆墙瓦,青墨字挂起牌匾。
宽敞的内院延伸,从中庭的花树相隔间,分开八叉路,方正的石拱门通向各个小院。
“各位想好了,当真要离去吗?”杨父杨盛基在客厅中坐着,脸色沉重。
座椅上,两面半数都是城中各方势力的头儿。谈及开采和城中产业,都不停叹气,话里话外几欲示意要改换门庭,附拥他人。
“今天不是我们这些人不帮你。”
“我们也得吃饭啊!”
“趋利弊害是生存之道。”
“老哥你啊,好自珍重吧。”
杨盛基心知难以挽回,落井下石,背后之手定是黄家。
“嘘!”杨珏趴在门边,往里面看,好像荷花露出叶尖。
“阿叔!”邹平安回头,杨阿叔没了身影。
“肯定又去找酒喝了!”杨珏瞧着邹平安看着自己。
“邹公子……跟我来。”
杨珏轻舒眉头,失落不暇。
“府上有事,不如我们还是不打扰。”
杨珏款步急促一下,挡在身前,“邹公子,说好了,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以报恩情。”
“之前餐饭招待,已是盛情。”邹平安停下。
“邹公子……”杨珏想了想,“确实,杨家正逢祸事,恐怕已经自顾不暇。”
“可是方才,你招惹了黄煌,他此人阴险,必定会记仇的。”
“黄杨积怨已久,客栈之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受家中牵连……”杨珏眉眼低垂,真诚的娇容惹人动人。
“难道,邹公子也瞧杨家不起。”
“我……”姬伶看着邹平安,毫无招架的样子,也不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珏又急忙解释,“并非……”
“怎会如此,杨姑娘性情温润,在下只是怕给杨家更添麻烦。”邹平安随声应道。
“不会的,不会的。”杨珏扭头又说,“父亲知道公子之恩,定会高兴,又怎么会有什么麻烦。”
杨珏说着,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还连连看了看姬伶的神色。
姬伶腰身细弱,清雅的衣裳搭上粉润的肤色,娇柔极了。
她看了,都想抱住,生怕摔倒。
……
“那!公子还是先去房间歇息一会吧。”
走着,杨珏停住脚步,两人才发觉绕着就走到空余的客房处。
红袖包栖,墨香简朴,洒满门楣,摇信的银铃作响,系着写着字的缀花。
“今日的事肯定不会波及到公子。”杨珏笑着道,她的话像是许诺,仿佛充满了奇迹。
邹平安安静惯了,此间,姑娘的温柔如沐春风,所往即是山林。
“多谢杨姑娘收留之恩,有机会一定报答。”
杨珏双眼一呆,“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轻轻摆手,跑向中堂。
邹平安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刹那间,姬伶扯了扯他的胳膊,耳边的呼吸挠痒。
“我比不上她吗?哥哥~”
邹平安目光沉在门栓,晕红的阳光里,脸上生不出一份喜怒。
姬伶见他无趣,甩了甩手,室内的布置极好,桌椅床铺,文幽香墨,虽没有特殊打点,屏风后一方小浴池滚着泉水。
晚间,杨盛基宴请邹平安。
坐在主位椅子上,看着敦厚有力,像是伏地的老虎。
见到邹平安来到门口,他认清少年与众不同的模样,往时的印象冲入脑海。
怪不得,有些隐隐不安。
杨盛基却有点坐立不安,毕竟在药阁阁主面前,自如其实的年轻人肯定不简单。
说不定,是哪家的贵人?
“咳咳!”他连咳两声,“这……”
“父亲,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邹公子。”杨珏解释道。
饭桌上,珍馐满目,只有其父和杨成远。
“快落座,不然饭菜就凉了。”
“本就是家常,邹公子随便吃,就不要客气了。”
“客随主便,怎敢造次,杨府主先请。”邹平安静如止水,不失礼数。
杨盛基点头,十分豪爽,“那一起吧。”
投杯停着,邹平安几乎一言不发,温馨的气氛让他难推杯酒。
杨盛基也不过多说话,说上一道菜,便是一段故事。
侃侃而谈,气性浑厚而又文雅,听得就有过不少的往事回味。
有些话更像是和子女说的,邹平安的身份仿佛若有若无,即感到了重视,也没有觉得拘束。
“好啊!邹公子,放心住下。”杨盛基背过手,闷了口酒气离开。
“珏儿,远儿,邹公子若是有事,定要安排周到。”
“是,父亲。”两人异口同声,杨成远扬着手,不太乐意。
邹平安也是不太适应。
“公子莫要多怪,家父就是比较热情。”杨珏的笑真的很美,温柔的如同三月里盛开的花。
“是我搅扰了。”邹平安难得一笑。
“姐!他身边什么三从九流的,你怕不是……”皱着脸,杨成远撇了撇嘴。
“休要多言,我看你又欠敲打了”杨珏嘴角一翘,手袖扬起。
“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温柔。”杨成远越说越小声。
杨珏揪起他的耳朵,杨成远痛的急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