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酬？
千远思忖着，放松地躺在一片欲望难以填平的沟壑之中，让那些瞧不见形状的不明物托着他，细小的触手乖巧整理因为亲昵抚摸而翻折的衣角。
他忽然想起：“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报酬？《魔法森林》里那次。”
衣服被重新理得整齐，黑暗中像是凝聚出了一双手臂，从后面紧紧搂着千远的身躯体，“是的。”
百长语气轻柔，带着些调戏、不怀好意般的暧昧，“阿远有想好，这两次报酬应该给我什么吗？”
“……”千远冷淡道，“我不清楚你的喜好。你的报酬想要什么，由你自己来定，我会尽量给到你想要的东西。”
触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小腹上打转，听见千远回答的百长轻笑一声，语调有些压抑的古怪，“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千远点头，严谨补充：“尽量。”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阿远。”
“我知道。”千远再度点点头，认真道，“我在跟你谈交易。”
不，才不是这样。
隐藏黑暗中的幽深瞳孔贪婪凝视着清冷昳丽的少年，晦暗目光从弯长的眉扫到精致的眼，再一路流连至衣扣散开的衬衫下半隐半现的锁骨。
灼热的视线像是要穿过衣物，将对方完整坦然的身体看个透彻。
少年的后颈抵着不知哪一根触手，柔软触感传遍全身，挠得百长的心痒痒的。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分裂出一张带着利齿的嘴，咬住对方颈后的软肉。
用挂着倒刺的舌头细致舐舔，直到皮肤透出像血一般的艳红，或对方发出难以承受的呜咽。
真是太犯规了。
抱着怀中的柔软，百长漫不经心地想。
用最淡漠的语气说着最撩人的话，一脸无辜地朝他发出邀请，勾引人却不自知，简直比上好的美酒还要惹人沉醉、冲动上头。
但凡他还像早几年那样崩坏，无法轻易地克制住自己黑暗的情绪与欲望。
这样迷人的阿远，早就不知被他带到哪个昏暗隐蔽的房间内，压在大床、墙面或门板上，一遍又一遍，发狠地不停往死里##。
“还好你是现在这个时候进来……”百长呢喃着，在千远额上落下一吻。
“？”
随后在接收到千远困惑的目光时，百长强压下喉中涌动的暗欲，以一种若无其事的平常口吻道：“我目前还想不到要什么好。不如就和上次一样吧，这两个报酬，我都暂时存在你这里。”
“等什么时候我想好要什么了，我再告诉你。”
“嗯。”千运淡淡地应了一声，“所以，信息？”
“——”
如同从虚无之地传来的亘古呼唤，在千远确认自己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时，它已经钻进了他的脑海里，将信息展现在他眼前。
「系统提示：亲爱的玩家［千远］，自由探索场景时间已结束，检测到您尚处于副本当中，系统将对您进行强制性［副本谴退］」
下一秒，怀中骤然一空。
百长看着千远瞬间离去，愉悦而热烈鼓动的心脏逐渐冷却沉寂，最后彻底恢复成一片死海。
「百长」
听见系统声音的百长抬起眼，冰冷目光准确投向虚无中的某处，面对千远时盛满了柔情的眸子，在此刻却充斥着暴虐与不耐。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强大威压猛然施下。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接二连三地爆裂，纷飞的碎片四处飞溅，宽广的空间重新遁入无穷黑暗。
地面颤动，门窗迸裂，裂纹密密麻麻爬上墙壁，携带着杀意的阴冷气息霎时间席卷整片空间。不过两秒，整个一楼就重新变得阴森恐怖，像是废弃已久的鬼屋。
而这一切，都说明着，某只怪物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甚至差劲到恨不得毁灭一切。
「……」
系统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时，原本属于电子音的生硬感减少了许多，竟然还能从中听出几分属于人的无奈的意味：「那你允许我称呼你为什么？邪神一号还是邪神二号？」
“人类对神的称呼有很多。”庞大的黑色不明物完美与黑暗融为一体，瞧不见半分身形，“除‘百长’这个名字。其他称呼，你随便选哪个都行。”
「……」
系统声音沉默半响：「你知道的，我找你并不是想跟你聊称呼问题。」
「你应该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阴冷的气息持续蔓延，不仅仅是一楼大厅，就连二楼、三楼，地下的空间都开始受到影响，有些地方的角落，甚至已经凝结了薄薄的冰霜。
“你是在提醒我注意分寸？因为我差点破坏规则，强制把阿远的生命值和san值清零？”
百长轻笑着，声音分明是低沉优雅的，此刻听起来却只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这句话我反送给你，［——］，你知道的。”
“如果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没有注意分寸。”
“那阿远他就不会出现在这。”
——而是应该出现在他精心准备的柔软床上，双眸红润地望着他，泪水因为生理刺激而宛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细碎的音节要么回荡在房间里，要么被侵略的吻而吞没。
「……」
系统声音沉默了。
它似乎有些苦恼，有些无语，也有些畏惧。
「你——」它拉长了声音，像是在斟酌着用词，「我知道你的情感一向都是疯狂偏执的，但没想到会这么……这么……」
很显然，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下次就不要再问了。”百长笑眯眯地做出回应。
手轻轻一挥，系统与他的联系便彻底断开。
副本场景也随他的动作而陷入了彻底的、死寂般的沉默与黑暗。
除去抱着千远、与千远交谈，只有待在这样漆黑无比又死气沉沉的环境，百长才能感到一点难得的归属与安心。
他完全融于黑暗之中，与黑暗成为一体。
两颗小小的黯淡光球自虚无的黑暗中诞生，悬停在祂无形似又有形的手掌上。
猩红的眼睛像是条灼烧的裂缝，数不清的复眼在眼膜中流动，目光高度统一，都集中在了祂手上两颗小小的、宛如水晶珠一般有着坚硬而剔透外壳的光球上。
祂目光冰冷。
光球中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正倒地上持续抽搐，一个则抱着脑袋不停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南极北极。
游戏中的玩家都只知道遭受［副本惩罚］会有很大概率至死，以及比起遭受［副本惩罚］，还不如早点自我了断更好，却无一人知道因［副本惩罚］而死的人，最后究竟都怎样了。
他们以为死亡是结束，可实际上并不是。
“在折磨同类的事情上……人类一向都很有一套。”百长沉吟着，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语调中甚至带着些愉悦，“刚好你们折磨死的人也多。不如就让那些因你们而死的灵魂回来，为你们的酷刑增添一份精彩？”
光球中黑雾腾升，一张张愤怒扭曲、哭嚎狰狞的鬼脸逐渐浮现在南极北极两人面前。
“不、不要！啊！！！别过来，别过来——！！！”
“滚开啊！！！滚开啊啊啊啊——！！！”
观看着光球中的“精彩表演”，听着“演员”卖力地惨叫，祂不可窥见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这是祂为数不多的日常活动之一。
在心上人重新进入副本之前，他怕是就得靠着这点娱乐活动，来打发无聊又充满期待的等待时间了。
·
「叮——」
「副本结算中——」
「玩家：[千远]
通关副本：《生命直播价》」
「滴，检测到该副本为【tIt】模式，副本名更替中——」
「通关副本：《基因编码实验基地》
副本评价：【A】
副本结局——【 IN ·命运】
结局末述：我认为的究竟是我认为，还是大脑在控制我认为；我所想的究竟是我所想，还是基因在命令我所想
“如果一个人体内的所有基因都是被编排好的，他的智商、情商、思维逻辑方式等都按照固定的模板与数据进行，那么这个人跟那些由各种成份、添加剂组成的，被安排在固定区域贩卖的商品，又有什么不同呢？”
“时间在购买你的命运，命运在出售你的人生。”
但无论如何，都请我们相信，生命始终有对抗命运的能力，命运始终是个未完且没有答案的迷题。一切皆有变数，一切皆未定局。
而现在，命运正掌控在你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