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改编铸钱监
东京御街，铸钱监院内，刘湛正在熟悉着自己的地盘。
八间房间一一逛完，刘湛找个角落准备喝两口，等冯平和戚文把吏员召集完毕后，再出去开会。
隔壁却突然几个声音。
“你说这新来的监司喊咱们回来，是不是要给下马威啊？”
“嘿，监司是大老爷，干活得还不是要指望咱们。人前应付一下他就行了，平常该如何就如何。流水的老爷，铁打的吏员，说的就是咱们这种人。”
“嘿嘿，也是。”
“这几日跑高德倒赚了不少，说实在的，我早就不想回铸钱监了。我家老爷子非说铸钱监油水多，逼着我来当差。各位大哥，你们说句公道话，这铸钱监哪还有油水啊。”
“可不是嘛。都怪那个戚老三，仗着自己是个右副监就作威作福，把铸钱监的关窍卡的严严实实，咱们想拿些边角料的铜钱出来都不行，真是可恨。”
“唉，人家是官，须知官大一级压死人。”
“当官也不能不讲道理啊，整日里光做事不见钱，让我们怎么活？
戚右监对我们去兼职高德不闻不问，不就是心里过意不去吗。”
几人唉声叹气一阵，又说起新来的监司。这个说新监司听说很年轻，估计眼里容不下沙子，以后恐怕连兼职高德都做不了。那个却说新监司要笼络人心，也许会给咱们找些福利。
刘湛听他们吵吵闹闹了一阵，轻轻起身走远，又故意踩着响亮的步子走回来，这边的声音果然瞬间消失。
刘湛也不在意，直接回到主厅。冯平和戚文见他到了，连忙召集众位吏员开会。
主厅里不一会就挤满了十几号人，有老有少，低头站成两排，听坐在厅中的三位主官训话。
这群人身材普遍偏瘦，刘湛暗自好奇，等戚文介绍自己和冯平之后，开口问道。
“大家好，我就是你们以后的监司刘湛。听说伱们在兼职高德？以你们的身板，做的应该很辛苦吧。”
众吏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刘湛这问话是什么用意，有个年长的大着胆子回道。
“回刘监司，我等只是为了贴补家用，并未耽误监中事务。”
“我是刚刚来铸钱监。你们耽没耽误工作，我现在也不清楚，只是想问问大家，在高德兼职，辛不辛苦？”
年长的吏员硬着头皮回道，“家里还等着米下锅，有钱拿就行，不敢说辛苦。”
冯平骂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们来这里当差，都是花了钱疏通了关系才进来的，哪家等米下锅的能进来铸钱监？你等若敢欺刘监司年岁小，我便让你们尝尝皇城司的家法！”
众吏员连忙告罪，直说不敢。那年长吏员苦笑道，“冯左监既然懂这些门道，也须知晓我等的为难。本来就是借了钱进来当差，结果现在回不了本，不得已才要去兼职啊。”
“哦？你们原来是打算怎么回本的？说来听听，我保证不追究。”刘湛一脸好奇。
众吏员哪里敢说，只是一个劲的告罪。旁边的戚文倒是解了刘湛的疑问，
“回刘监司，这群人原本是想从铸钱所漏些火耗，将一些铜钱报成残次品，再拿出来用。
还有烧火冶铜的炭耗，铸钱所中工人的吃食，再克扣些工钱，一个月也能分个十几贯钱。”
刘湛扬了扬眉毛，说道。“一个月十几贯？那不是比我这个监司的俸禄还多？”
戚文沉默不语，冯平饶有兴趣的看着刘湛，却听见吏员里传来一句话。
“监司也可以拿啊。”
冯平顿时大怒。
“混账！谁说的话，给我站出来！”
自然没人站出来，冯平也不废话，直接喊来两个侍卫，“敢说就要敢当，老老实实站出来掌嘴，否则全部人都要受罚。
三、二、一……”
“是我说的。”年长的吏员主动说道，“冯左监要掌嘴，属下也认了。只是属下还有几句话想说，冯左监不妨听完后再多打几巴掌，省得这两位好汉来回折腾。”
冯平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到这吏员面前，当头扇了个耳光过去，又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行，你继续说，我继续扇。”
老吏捂着脸庞，脸上却没有多少惧色，“各位上官要打要罚，属下都认了。只是属下们要养家糊口，就要找些进项。若非不得已，谁又想动这些心思呢？我等也是读过书认过字的，实在是生活所迫啊刘监司。”
刘湛心里清楚，冯平反应这么大，并不是心怀正义，而是为了立威。那老吏心里也明白，先是抛了个话题供冯平发飙，又主动站出来挨巴掌，然后认罚的时候又不软不硬的把吏员的真实态度反应出来，实在是经验老道，看来以前没少琢磨过上司。
“好了，冯左监先回来坐着吧。”刘湛给冯平递了个台阶，又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以后你们想多贪多占也没办法了。今天我来铸钱监就是要宣布一件事，东京铸钱监以后不铸铜钱了，改印纸币。”
吏员们听到这种消息，脸色都变了。纸币不比铜钱，根本没有瑕疵品的说法，纸币的边角料也根本不值钱。
老吏面如死灰，苦笑道，“到底还是做了场亏钱的买卖啊。刘监司，我自觉年老多病，难以胜任差事，不知监司可否放我自去？”
“当然可以。只是各位不再考虑考虑吗，铸铜钱和印纸币从管理上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大家都已经是熟练工了，改印纸币后肯定也可以很快适应。”
“监司年少有为，前程远大，必然不肯与我等和光同尘的。属下家里虽然有些积蓄，却也不能在铸钱监做白工耗着。”
“你这成语用得一套一套的，是要考科举吗？”刘湛扬眉说道，“在我手下做事，当然不能贪腐。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贪不占，也能给你们发钱，过得比东京平常老百姓要好。”
众吏员纷纷动容，又去看领头的老吏，老吏沉吟道，“刘监司莫不是拿我等做戏？须知朝廷并无俸禄与我等。”
戚文也在旁边帮腔，“刘监司，户部并未发他们的俸禄，拨给铸钱监的费用里，也挤不出多余的钱财给他们。”
刘湛并不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以后铸钱监的吏员，除了每个月有工资以外，还有定期的体检，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一年安排两次东京旅游，甚至可以带你们和家属一起进皇城参观。年底做得好，还有年终奖。
只要不违反朝廷法律和铸钱监的监规，你们就可以一直在铸钱监做事，55岁以后就可以退休，退休后铸钱监还会继续给你们发退休金。
总而言之一句话，好好在铸钱监干，铸钱监养你一辈子。”
老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拉着旁边人问，结果旁边的吏员也是一脸懵逼，大家都被刘湛的豪言震傻了。
戚文还不知道刘湛的风格，委婉的劝道。
“刘监司宅心仁厚，想为吏员们找些出路，心还是很好的，大家要感恩。”
刘湛瞥了戚文一眼，问道。
“戚右监不信我？”
“不是不信监司，实在是放眼大宋，也没有这等好差事。若监司所言为真，戚某放了这个右监不当，都要在监司门下做事。”
刘湛看看戚文，又看看议论纷纷的吏员，显然没人相信刘湛的话。
刘湛笑了笑，说道。
“我现在就进宫，和陛下汇报铸钱监筹建国有造币厂的事情，你们最好准备一下，因为造币厂批下来后，我要重新面试你们，品行好有才干的留下，其他人该上哪上哪，造币厂福利虽然好，也不是给蛀虫准备的。”
说完刘湛就喊了个冯平带来的侍卫，扬长而去。
戚文和吏员们面面相觑，也搞不清这新监司的路数。
老吏见冯平还坐在这里，脸色也不像刘湛在的时候那么严肃，反而在悠然的喝着茶，陪着小心问道。
“冯左监看来与刘监司相熟，不知刘监司这话，是真是假？”
冯平端着茶杯，吹了口气，并不抬眼看人，悠然说道。
“我也不知刘监司说的是真是假，我知道刘监司在来这铸钱监之前，就已经是各位的上司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竟有如此缘分？还请左监指点。”
“刘监司在外头的名号，更多的是刘掌柜。”
“刘掌柜……”老吏沉思一会，忽然睁大眼睛，看向冯平。
冯平点头笑道，
“没错，你们兼职的高德，就是刘监司刘掌柜弄出来的产业。
你们说，刘监司能不能再拿出一个造币厂呢？”
众位吏员瞬间激动起来。
“刘监司就是刘掌柜？那可是东京城里的财神爷啊！”
“发财了要发财了”
“我们也要变成高德那种员工吗？太好了……”
老吏也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向冯平作揖道，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质疑刘监司，实在是属下的不对。晚上我与众同僚在矾楼摆了酒席，请几位大人赏脸。”
冯平嗤笑一声。“你们还有心思吃饭？赶紧去准备面试吧。我虽不知刘监司要问些什么，却知道你们若是没有通过面试，必然是会被赶出铸钱监的。”
“不知刘监司要取何等人才？”
冯平想了一会，笃定的说道。
“刘监司只要一类人：道德不亏，才干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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