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北狼急信!”
汤俊临死前的凄厉惨叫声还在久久回荡之时,一个亲卫士卒却是忽然快步奔到了冯易的身前。
冯易点点头,接过书信看去。
北狼会此时来信,他丝毫也不意外。
事实上,北狼并非是汤俊所猜测的复函,而是周亚夫!
刘彻收到消息之后,定然会将一干事情悉数告知周亚夫,并让周亚夫处理掉匈奴大军;
但他又岂能料到,投效自己的可不单单是复函,还有着周亚夫本人啊!
一目十行的快速将信笺上的内容浏览完毕,冯易随手便将纸条扔到了旁侧的炭火之中,随后则是沉思起来。
而今几个底牌皆是被暴露,再想要执行之前的计划却是不可能了;
但所幸主动权重新被自己掌控在手,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亦是再度调转了过来。
“传令北狼,计划改变,让他分兵掌控各处要隘、重城,以及元汉帝都常安城!
同时,让烈马率领大军抄近道从西面包抄向历下战线,断绝敌军后路!
此刻起,烈马可直接同本王联络!
此外,传书东方朔、卫子夫及卫青,将一应事情悉数告知,让他们稳扎阵线,尤其是要让卫青坚守到霍去病率军赶到。”
按照周亚夫和复函此时所处之地来推算,复函想要率领匈奴大军赶到历下周遭,虽然都是骑兵,可那也起码需要三日的时间;
而霍去病率军赶到历下战线亦是需要接近三日,既然局势已经改变,那他便也不想再跟刘彻“玩”下去了。
“诺!”
“冷智!”
“末将在!”
“汝率一万五千骑兵分散前往周边村镇搜集铁锹、铁锄、土担等物什,并征集十万民夫前往易泮掘土筑坝,将济水之流蓄积起来;
其后留下一千骑兵待命,待得收到飞鸽传书之后,立刻泄洪!
至于大军主力,汝要率领行至济水峡谷南侧的参山隐蔽下来,并布置陷阱、堑壕,养精蓄锐!”
“诺!”
“其余五千大军,随本王继续往袭萦巢!”
“诺!”
……
寅时初,萦巢。
火光通明,但值守的士卒却是有不少人打着哈欠,一副有气无力的困顿模样。
纵横数里的谷口有着三道沟壑绵延,作为防止敌军骑兵冲击的天堑;
其后则是高三四丈的木墙护卫着,只有中央有着一座进出的生铁营门;
但此刻,营门亦是紧紧闭合,其上有数百士卒侍立着。
“奇怪……”
此时,营墙之上的一个年轻士卒忽然皱了皱眉头,抬手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后颈,而后满脸狐疑的转头四顾着。
“小志,你叨咕啥呢?”
五步之外的一个中年军卒听到了那年轻士卒的声音,不由得转过头来奇怪问道。
“某感觉刚刚突然有一股凉风从某身旁窜过了。”
那年轻士卒犹豫两息后,还是老实的回应道。
“你这傻小子犯糊涂了?此刻天色昏暗,气温低凉,有风吹过不是很正常吗?
真是的,瞎叨咕个什么劲,吓某一跳,某还以为是燕军打过来了呢。”
那中年士卒顿时十分不满的瞪了一眼年轻士卒,语气之中的埋怨之意很是明显。
“可是,刘大哥,某感觉那风有些奇怪,那风并非是正常之风,倒好像,嗯,倒好像是一个高手急速从某的身旁穿过一般……”
那中年士卒顿时不耐,伸手指了指前方发丝般粗细的丝线不耐烦的说道:
“瞎说些什么,即便是真有高手能够在吾等眼皮子底下攀上营墙来,那也决计不可能会不触动警铃吧?
你小子总是喜欢疑神疑鬼的!好了,站好你的岗,某先眯一会,真要是出了状况便赶紧唤醒某。”
说着,那中年士卒便前移两步靠到了营墙的墙垛上假寐起来。
年轻士卒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啊,这丝线如此细小,而且是漆黑之色,在夜色中根本不可能看得清;
而且这样的丝线上下足有八道,每一道之间皆是只有小臂宽的距离,若是真有人攀上了营墙,那就一定会出动丝线,进而引动墙垛之后潜藏的警铃。
看来的确是自己多虑了,那年轻士卒自嘲的摇了摇头,而后便不再多想……
营内某处阴暗角落,冯易转头望了一眼营墙,眸子之中有着一抹笑意。
那些丝线布置的的确很是巧妙,即便是一个顶级初阶的武将大意之下,也极有可能会中招;
但他先后经历了阴阳毒经及洗髓易筋经的两番淬炼,五官早已敏锐的发指,再加上有着梯云纵之类的轻身功法,那点陷阱根本算不了什么。
冯易摇摇头,并未从匿踪的能力之中退出来,而是朝着数十步外的一座营帐摸了过去。
待得来到那营帐前方五步处,冯易迅疾前冲的身形却是猛地停滞下来,看着平平无奇的地面却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看来刘彻的功课做得很是到位啊,这要不是自己孤身前来,行踪还当真就要被暴露出去了……
耳朵微动,数息之后,冯易一脸不出所料的快速转身离去。
再度“远远”探查了五六座士卒休憩的大帐之后,冯易便一路疾奔到了一座宏大的粮仓之前。
隔着十余步的距离侧耳静静听了一会儿,复又转头估摸了一下粮仓的大小,冯易的嘴角却是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营帐之中听不到丝毫呼吸声,那便说明其中并无任何一个士卒在酣睡;
而此处粮仓之中却是呼吸之声十分“响亮”,而且根据那此起彼伏的态势来判断,其中应是挤满了士卒,且粮仓中应当并无丝毫粮秣,若不然那般多的士卒根本不可能待得下。
外侧营门岗哨于正常时间无异,而营内布置则是大相径庭,刘彻的这手明暗交替倒是玩的还不赖,只可惜,他的对手乃是自己。
即便自己不曾发现汤俊的背叛,却也不至于会如此轻易的上当!
只是,那些粮草和军备到底被藏去了哪里?
冯易眉头微微皱起,眼眸则是开始朝着四周扫视起来。
萦巢大营之中游走巡视的士卒并不在少数,但物资的转移乃是机密,这些个普通士卒却也没多大可能会知道;
所以,想要找到自己的目标,还得找到一个分量足够可以的主儿才行。
心中暗自思索着,冯易的脚步亦是快速的动了起来,开始如同一个幽灵一般迅疾的移动起来。
萦巢中部某处营帐。
“乔将军,将军,将军?”
一个身穿中等质地铠甲的士卒看着床榻之上的人影,不断轻声呼唤着。
“嗯?何事?”
乔泽睡眼惺忪的翻起身来,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方才有气无力的朝着那士卒问道。
“回将军大人!时辰到了,燕军差不多快上钩了。”
“哦?如此快?本将都尚未睡好呢,该死的风无极,该死的燕军,害得本将军操劳大半个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乔泽满脸怨气的嘟囔一番,随后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喝道:
“好了好了,本将军知晓了,出去候着吧,等那燕军来了再唤本将军!”
“这,诺!”
眼看着乔泽又有倒头便睡的趋势,那士卒不由得嘴角一抽,心中暗叹一声,领命恭敬退了出去。
“格老子的,什么苦活脏活都是副将的!真是太欺负人了!
哈~欠~~,啊~~,困死老子了,不行,得再补补……”
乔泽嘴中不断低声嘟囔着,瞅了眼舒适的暖床,想要起身去披甲挂刃,可最终还是没有阻挡住软床的诱惑,倒头便想继续睡下去。
此时,一道轻风却是忽然从乔泽面前拂过,乔泽不由得疑惑转过头来,可入眼所见的一幕却是瞬间惊得他瞪大了眼珠子;
那乃是一张笑脸,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笑脸……
心中惊骇之下,乔泽刚想要出口喝问,可忽然间便觉脑袋一疼,整个身子都是再也无法被自己控制……
十余息之后,冯易睁开眼睛,而后右手变爪为掌狠狠拍下,瞬间便震碎了乔泽的颅内。
将乔泽的尸体随手收入到阴阳戒中,冯易便身子一晃,再度消失了踪影。
萦巢北侧山壁。
看着眼前平淡无奇、跟其他峡谷山壁并无太大差别的崖壁,冯易眼中却是不自禁的泛出了难色。
根据那个乔泽的记忆来看,着萦巢的所有粮秣和军备皆是被转移到了此处的山腹之中,而那乔泽正是具体负责之人,山壁机关的开启方法,甚至是山腹之中的具体环境、守卫士卒的多少冯易皆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可关键是山壁机关门开启的动静很大,而周旁又有千余士卒在看守,自己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将那些看守的士卒全部杀掉?
可即便自己能够在不引起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将这些人料理掉,那营内游走巡视的巡逻队亦是很快便能发现看守士卒的死亡;
到时,自己的动作便必定会曝光。
可时间有限,若是自己不能及时潜入进去,随着时间不断逝去而见不到丝毫变故,那终归会让人起疑。
冯易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脑袋,却是感觉有些束手无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