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金达央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那女子的旁边,而那女子蜷缩着身姿抱着羊毛毡毯酣睡着,看起来乖巧得很。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昨夜在底下一帮人的怂恿下可是喝了不少酒,他们怎么将自己送到这儿来了。心中暗道一声“该死!”,喝酒真坏事。
他直接站了起来就往外走,此时外边已经有很多人在忙了,捆绑家伙什、收拾的收拾,做饭的做饭……。
当他们看到他们的单于从汉人女子毡包走出来的时候,个个一副了然的表情。
金达央懒得搭理他们,大刀阔斧地往自己的主帐走去。
他还没想好到底要如何处置那女子。
昨夜没有发生什么吧,他喝酒后应该还蛮老实的,绝对不会干不该干的。
等王颐醒来,昨天那个叫西婆婆的已经将早饭端过来给她了。
“姑娘,你赶紧用了饭,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王颐连忙点头,将自己收拾好然后就紧忙吃起早饭来。
不一会儿,等她吃好和西婆婆一道出去后,这毡包马上就有人过来拆卸了。
她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这个金达央到底绑她来干什么。也不知道那情蛊何时会发作,她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里,迟早得死不是。
她想去找那个金达央直接问问,到底要让她干嘛。可是她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他。昨夜那个酒鬼话痨可是说了好多的话,倒是让她对他有些改观了。
他看起来又痞又坏,实际上心中却深埋着情义,也许仅仅是对于他们部落的族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于这些人,金达央是一个非常好的首领。
大家都在忙,好似就她一个闲人。
眼睛所见之处摆放了好多篷车,有双马单辕车辆,也有那双马双辕中舆车辆……,其中最大的是那双辕双轮多辐篷车,大家都在往车辆上放收拾好的包裹、物什件儿……。
最后王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跑到西婆婆身边,和她一起搭把手往车辆上抬东西。
“姑娘,不用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老身都舍不得让你干这粗活。”
“西婆婆,没事儿,我帮您搭把手,你也能轻松些,可别嫌弃我就行。”王颐答道。
就这样王颐跟西婆婆二人搭着手将那些较轻便的往车辆上搬。
等金达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女子跟西婆婆一起搬东西往车辆上放的场景,只见她咬着红唇看起来吃力得很。
这汉人女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走了过去,顺手帮她提了提。
“单于!您看这姑娘,别说,挺能干,这一会儿可是帮着我老婆子一起干了不少活。”
西婆婆本来不想让她干的,确实怕单于看到了不好,这女子说不好就要被封为小夫人的。奈何她执意要帮她,还跟她不停地解释她跟他们单于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误会了。
“就她?!”
“不用你,靠边去,碍手碍脚的!”金达央说完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王颐听他这么一说挺生气的,帮忙干活还没好话,我找虐吗?要不是看西婆婆年纪大了才想帮她一下的好不好。
她立马松开手,“我有话要问你。”
“没眼力见儿吗?现在可没空搭理你!”金达央说完就又忙着去安排其他的事情去了。
王颐看着他那副欠抽的模样,心里骂了好几个他喵的。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都弄好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迁移去新的地方了。
她跟西婆婆同坐在一辆篷车上,他们在车厢的上部用木棍和毡帐搭出帐篷,这样就方便人乘坐了。
“西婆婆,这一年得有多少次迁移啊?每次弄起来好麻烦的哇!”王颐跟西婆婆先聊着。
“哪里数得清次数咧,我们本就居无定所,完全是随着那些个牛儿羊儿马儿活动而迁移的。”
“可不是麻烦,而且繁琐累人呐。每次都是要先将那羊群马群牛群赶了过去,再将人和物什搬过去,你看看我们部落多少人,每次迁移一个地方要搞好几天呐。”
“不过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下去得早就习惯了。你可是头一次见着这阵仗吧?”
王颐点点头。
不一会儿,西婆婆清了清嗓音,然后跟王颐说道:“老身给你唱一唱咱们草原歌儿。我们高兴的时候喜欢来一曲,不高兴的时候也喜欢来一曲,哈哈……”
王颐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唱歌她也在行。什么歌曲她听一听,基本上就会了。
只是她的嗓音偏柔弱了些,没得他们那么浑厚。
……
有一个地方很远 很远
那里有风 有古老的草原
骄傲的母亲目光深远
……
听了一遍,王颐也跟着西婆婆轻轻地哼唱起来。
她用那柔美而又魅惑的嗓音唱着这草原歌曲听起来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前头不远处,金达央骑着马儿。
后头那细细尖尖的媚音不停地传入耳朵里,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汉人女子唱他们草原歌曲,不错,挺悦耳。
人们不都说那汉人女子含蓄羞涩得很,可这女子长得是柔弱娇俏,但是性子却似他们草原儿女一般,直爽不扭捏。
想这里他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大概前行了不到几十里路,突然起了风沙来。
“快!快!赶紧收拢队形,停止前进!”
“将所有马车赶到一块去,抓紧!”
“好的,单于!”
……
“姑娘,我们赶紧收了这篷车上的毡包,一会风沙会越来越大,这样不安全。”西婆婆说着就开始将那木棍收起来。
王颐也学着一起帮她收。
好十几个有力气的男子快速在原地搭建毡包,只见他们用锤子拼命得往土里敲固定桩。
场面乍一眼看着很混乱,实际上仔细观察一下发现每个人都知道要干什么,应对风沙他们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金达央大声喊了起来:“妇人、小孩赶紧进毡包,男子原地站圈护住马车!”
等王颐跟着她们一起将将进到那临时搭建的毡包后,外边的风沙果真越吹越大。
大风和沙尘推拥着一起飞奔,沙尘像不断翻滚的波涛,跟大风赛跑。
外面黄沙漫天,那些男子只用毛毡子捂住口鼻,身体却牢牢护住装着他们全部家当的篷车。
好几次王颐感觉那风沙要将这毡包吹跑似的,“呜呜”的声音听起来瘆人。
这场景看起来是壮观,但对渺小的人类来说却是灾难。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风沙终于走了。
“这夏季的风沙倒没什么事儿,最可怕的是春天,风沙一过,我们的毡包都要被埋起来咯。”西婆婆絮叨着。
王颐听着心里是百感交集。她原以为的草原生活就是畅快自由的,等真的了解了才知道,他们的日子跟住在城池里的汉人比起来,真的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