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将近。
李澈和锦衣卫指挥使鬼一微服出宫。
原本李澈打算让木塽陪着去的，但是四妹李静薯不答应，非说什么新婚燕尔，聚少离多，他们夫妻要好好相处相处，希望李澈不要来打搅。
令人气愤的是，木塽也这么说。
也不知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
万般无奈之下，李澈就将鬼一叫来。
鬼一板着个脸，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
今日出宫，其目的是为了暗访。
看看关于春闱之事，是不是真的一片清明。底下官员有没有私相受贿，暗度陈仓！
京城是天子脚下，繁华富庶的地方。
却也少不了看见街头乞丐、混混之类的人物。
对于这些人，李澈向来很鄙视。
有手有脚，不去赚钱。
非要伸手乞讨，自甘堕落。
越往前走，李澈赫然发现前头居然全是乞丐，关键这些沿街乞讨的乞丐不是成年人，而是残躯断臂的孩童。
每个孩童的脸上都脏兮兮的，端着个破碗沿街向百姓乞讨，心善的百姓自然而然会施舍，遇到脾气不好的，被骂一顿都是轻的。
京畿脚下，怎会有如此多的小乞丐？
只见一名孱弱的小乞丐伸手去讨要银两，却被脾气暴躁的路人推倒在地，小乞丐的脸蛋被擦破，流出丝丝血迹。
他非但没有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是惊惧的望向一个角落，那眼神仿佛就像看见个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快步爬起来，继续去讨要银两。
李澈眉头紧蹙。
侧目而视。
惊讶发现树荫底下，坐着几名悠哉悠哉的成年乞丐，他们虽然穿着一身布衣，但是吃的却是肉，喝的是酒。
这些人该不会是……
强忍怒火，李澈不动声色走到一边。
找了个小摊贩的茶摊，坐下喝茶。
李澈一边品茶，一边低声说道：“速去找锦衣卫，命他们去跟着这些乞丐，朕怀疑京畿脚下有贩卖儿童的勾当！”
鬼一心领神会，喝了一盏茶以后。
淡定自然付了银两，故作要买其他东西的模样，悄然离开了茶摊。而李澈则淡定品茶，余光时不时扫视那些孩子。
像他们这么大的男孩子，已经陆陆续续去学堂读书，至于女孩也奉命去药堂求医学知识了。
朕明明下旨，凡大晋孩童不论贵贱，一律要求读书习字，学习医术，所有学费一律全免。
这些小乞丐也是孩子，按照圣旨也是要入学接受教育的，偏偏被这些人当做摇钱树！
京畿脚下都能看见那么多的小乞丐，那远离京畿之地的其他地方，又该是何种惨状！
李澈越想越愤怒，悄然握紧茶碗。
怒不可遏间，鬼一回来了。
两人眼神交流，结伴离开了原地。
这里，锦衣卫自然会注意！
许是春闱还有三天就到了，各州各郡的解元陆陆续续已经入京，周遭客栈几乎家家客满。
青楼，一向是消息汇聚的集中点。
李澈和鬼一没有去琉璃阁，因为琉璃阁的兄弟姐妹都认识他们，哪怕是嫖客都有可能认出他们。
于是，才选了京城第二名的襄霖阁。
襄霖阁原本属于郑禾的产业，郑禾举家覆灭以后，襄霖阁就被其他官员强行霸占了。
至于是谁，李澈就不清楚了。
进入襄霖阁，一眼就能看见许多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们要么三三俩俩坐在一块谈笑风生，要么成群结队坐到一起有说有笑，身边总少不了青楼女子相陪。
士子风流，倒是正常。
既不违法，又不败坏忠孝仁义。
特地选了处比较接近的地方，一些摇曳风姿的青楼女子笑盈盈贴了过来，李澈阴沉着脸，非常嫌弃。
鬼一了解李澈的性格脾性。
尤其是在琉璃阁那段时间里，鬼一见过了太多的女人，常常陪李澈的那些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因此李澈并不介意，但现在这伙女人可不同。
先是将几位姑娘请离李澈身边，后来又让老鸨换了几位清倌人来作陪，清倌人唱的还是《水调歌头》。
“这首诗词可是从苏州传过来的？”李澈明知故问，喜不自禁。
清倌人微微一笑，说笑道：“公子好耳力，这首诗词正是出自苏州翎香楼，乃是花魁柳卿卿传唱出来的。”
“她，挺不错的。”李澈一语双关。
回京数月有余，也不知道柳卿卿和顾沁过得怎么样。
旁边桌的士子听得回味无穷，不禁感慨道：“能吟唱出如此绝唱的妙人，真是让人迫不及待想见上一见啊。”
“怕是难如登天啊！”
“此话怎讲？”
“柳卿卿乃是翎香楼的花魁，原本就很难让人见上一面，如今传唱出如此千古名词，更加抬高了她的身价，据说柳卿卿现在弹琴已经不下楼了。”
“不下楼怎么弹？”
“简单，隔门而弹呗！”
“啧啧啧…不就是一个花魁吗？”有人面露鄙夷之色，说道：“等我回了苏州就花重金去见，我就不相信她会一直不为所动。”
“劝你别去自欺欺人。”
“为何？”
“据说花魁柳卿卿和苏州王知州，关系匪浅，你若去找她麻烦，王知州回头就会来找你了。”
嘶……
大放厥词的士子，吓得当时就闭嘴。
王知州不仅仅是苏州知州，而是还是当朝左相王志的弟弟。他的两位侄女先后都当了皇后，唯一的嫡子也迎娶了三公主李静乐，成为大晋的驸马之一，现在可以说是满门荣耀。
与王家作对？
你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等逍遥快活几天，接下来就该全力以赴专心考取功名了，只是不知今年试题是什么。”
“依照以往，大抵都是关于国策，也怪我自己能力见解不足，屡屡名落孙山，今年我定将全力以赴，如若还是如此便弃文从戎。”
“听说苏州王知州在扩招海军，福利待遇都比其他军队要好多了，如果真的没有出路的话，不妨去试一试，说不定就招上了。”
“何必弃文从戎，你们可能确实不知道试题，但是我知道啊。”有个长相斯文的士子忽然说话。
余光瞟了一眼，李澈眼前一亮。
嘿！
这人不就是卢图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