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进到凤阳城后发现原来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原来凤阳城内不光住着凤阳城百姓还住着老朱家的列祖列宗,凤阳城内的百姓归凤阳知府管,老朱家的列祖列宗归守陵太监管。
一个是进士出身的凤阳知府颜容暄,一个是阉人出身的守陵太监杨泽,二人虽然同处凤阳城,可势同水火,状若仇敌。
话说崇祯刚登基那会,为了向天下人表示自己要当个明君,不禁逼死了九千岁魏忠贤,还把魏忠贤派往天下各地的徒子徒孙全部召回京城,将这天下统统交给清流打理。
不过杨泽身为凤阳的守陵太监,倒也不在召回的范围内,毕竟崇祯皇帝再脑残也不敢把老朱家的守墓人给撤了,杨泽这个守陵太监的职位虽然保留了,可权势却大不如前,毕竟太监界的老祖宗魏忠贤都自杀了,他这个守陵太监自然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这个时候的凤阳城自然是凤阳知府说了算,杨泽要想在凤阳城内过的舒坦,可得跟凤阳知府打好关系。
一晃数年过去,中二少年崇祯慢慢发现,这天下在这些所谓的清流治理下,形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一年不如一年,东北的建奴入关劫掠都成习惯了,西北的闯贼更是愈演愈烈,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苦逼,可收上来的税银却一年比一年少。
大明非但没有在崇祯手里实现中兴,反而比他那木匠哥哥当皇帝时更加糟糕。
崇祯虽然有些中二可并不蠢蛋,搞了半天发现这些所谓的清流捞起银子来丝毫不比当年的阉党差,更可恶的是阉党捞了银子还知道分点给皇帝花花,可这些清流捞了银子后还装着两袖清风,皇帝非但好处一点没捞着还得夸一声爱卿辛苦了。
如此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事干多了哪个老板都不满意,所以回过神来的崇祯皇帝又走到任用阉党的老路上去了,只是崇祯皇帝这人脸皮子薄,虽然用了阉党可又不像他那木匠哥哥用的那般彻底,整了一个扭扭捏捏欲拒还迎,最后这些个阉党也不跟他一条心。
当然身在凤阳城的杨泽总算熬到了春天,崇祯皇帝一重用阉党,杨泽的腰杆子就硬了起来,什么委曲求全,什么搞好关系,都他妈见鬼去吧,这凤阳城以后就得他这个守陵太监说了算。
可守陵太监杨泽翻身做主把歌唱,那新上任的凤阳知府颜容暄就不乐意了,在颜知府看来,这阉狗在上一任知府任期内俯首帖耳,轮到自己当家了,这阉狗就要骑到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凤阳知府颜容暄很愤怒,感觉阉狗杨泽欺负自己这个老实人,而守陵太监杨泽也很愤怒,自己不过是回到从前的状态,怎么你这个新上任的知府就是不理解呢?
凤阳知府颜容暄管民,境内的钱粮赋税都归他负责,守陵太监杨泽管鬼,老朱家的祖坟都归他负责,当然杨泽一个人自然管不来这偌大的陵园,所以朝廷又给他配了五千守陵军。
这五千守陵军的粮草军械都要从凤阳府调拨,在这事上颜容暄可没少卡杨泽的脖子,当然杨泽也不是好相与的,敢卡自己脖子,杨泽就大肆在凤阳府内培植亲信,你这个知府不给我钱粮,那我自己捞还不行吗?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的就是守陵太监杨泽。
如此一来,这更加深了二人之间的矛盾,凤阳府内的官员是苦不堪言,双方都是大佬,哪家都不能得罪。
李焕这次前来送礼,本想把银子一交就赶紧回太和去,可到了凤阳城才发现今年又有新问题了。
原来年底的时候,守陵太监杨泽又去问颜容暄讨要今年的钱粮,可颜容暄认为你他娘的都捞这么多了,还好意思过来问我要银子?况且今年的赋税缴纳情况本就不容乐观,哪里有闲钱给杨泽这个阉狗,非但一两银子没给,反而把前来讨要钱粮的人一顿臭骂赶了出去。
杨泽一见不乐意了,银子不给就算了,还敢骂自己的人,这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啊,当即点齐数百守陵军,到知府衙门前面静坐示威,向颜容暄讨要今年的钱粮。
如此一闹,二人的矛盾算是公开化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今年送礼的官员们可就犯了难了,先送哪一家都可能得罪后面那一家。
官员们的难处这二人也看在眼里,但二人非但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还安排人到对方门口去守着,若是哪个官员先去对方家里送了礼,那这官员就别想进自己家的门。
这两人逼着凤阳府内的官员们站队,就是想告诉对方,这凤阳城到底谁说了算,两位大佬的斗法可让底下的官员们彻底傻了眼。
除去二人那些铁杆,凤阳府内大多是的官员都是两边不得罪,毕竟千里奔波只为财,如果不能发财,鬼才愿意干那得罪人的是呢。
可眼下两位大佬逼迫这些中间势力站队,可把这些中间势力难为坏了,这种事一旦弄不好,可就把两边都得罪了。
这些为难得官员中自然也就包括李焕,临走前吴知县压根没料到会有如此尴尬的情况,所以也没有交代李焕先送哪一个,李焕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派人回去问个清楚,从太和到凤阳一个来回至少得七八天,等问清楚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在这个通话基本靠喊的时代,李焕第一次体会到了即时通讯的重要性,这时候要是有个手机,一个电话打回去,什么事都给解决了。
可眼下李焕也摸不准吴知县到底是哪头的,按道理来说吴知县是读书人出身,应该与那知府大人走的近一点,可据李焕所知,吴知县可没少打发底下人给守陵太监杨泽送东西。
事关重大,一时间李焕也有些为难,这事要是弄砸了,那影响的可是吴知县整个仕途生涯,如果吴知县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回头非扒了自己身上这身绿皮不可。
看着手里这白花花的银子,李焕顿时犯了难,原来银子画不出去也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