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属下前几日读到一个故事甚觉有趣,恩师不妨听听。”李焕话锋一转,不说守城反而说起故事来了。
吴世济也没想到李焕此时此刻还有心情讲什么故事,可毕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耐住性子示意李焕说下去。
“话说有两人进山游玩,不幸的是刚好碰到一只老虎,两人皆被吓得肝胆欲裂,不过惶恐过后其中一人赶紧整理起自己的鞋袜,另外一人大惑不解连忙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整理鞋袜,难不成你还能跑过这老虎不成?另外一人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不需要跑过老虎,我只需要跑过你就行了。”李焕说完不再言语,而是让吴世济自己慢慢思索。
李焕的一席话让吴世济陷入沉思,虽然李焕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不顾大局,可对眼下的太和来说确实是个死中求活的法子。
“恩师,此去凤阳我一路上亲眼所见,沿途州县的城防皆已废弛,而我太和县的城防早已修缮一新,况且我太和城小民寡,并无多少油水,只要那些南下的闯贼不是傻子,就不会放着那些一鼓可破的城池不打而来攻打咱们早有准备的太和。”
“当然即便有小股闯贼不开眼,到咱们太和县碰碰运气,但我们太和城内尚有数百团练,野战兴许不行,但守城绰绰有余,大人大可不必太过忧虑。”
李焕的一席话让吴世济心里彻底踏实了,眼下这个局面,死道友不死贫道,能独善其身就不错了。
吴世济又恢复到了往日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好得一个百里侯岂会被这些杂事所羁绊,如今李焕既然回来了,吴世济又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这守城御敌的事情交给李焕处理。
当然心里头踏实归踏实,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李焕还是借着县衙的名义给太和城内的百姓贴出募兵告示。
只是这命令一下,前来应征的民夫不少,可也有一些豪门大户开启了逃亡模式,衙门这边告示刚一贴出去,就有豪门大户拖家带口往凤阳方向跑去。
在这些逃亡的大户看来,凤阳乃大明中都,又是老朱家祖坟所在地,这地方自然比太和安全多了。
李焕站在城墙上看着往东逃去的人流,脸上不禁露出丝丝嘲笑,这个时候还逃去凤阳与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对于这些弃城而走的人,李焕不想拦更不会拦,这些人即便留在太和城内也是个不稳定因素,早早出城也省了李焕的麻烦。
最后李焕吩咐把守城门的士卒,此刻的凤阳城只出不进,出城容易想要再进来就难了。
有人逃自然就有人挺身而出,乱世之中从来不乏热血,衙门的告示一贴出来,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募集到了八百青壮。
李焕将这些新募集到的青壮还有四百团练以及巡检司内的弓手统统交由林赓负责,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李焕在这一点上可不会学微操大师常公。
当然对于这个决定不是没有人反对,比如燕小六就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在他看来如此重任舍他其谁,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挑大梁呢。
对于林赓的统兵才华李焕已经深有体会,多次对这些杂音出言教训,可战场之上从来都是强者为尊,林赓如果想要在这个团队中站稳脚跟,恐怕还得跟大家伙亮几手真本事才是。
林赓对这事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不管是为了报答李焕的知遇之恩还是证明自己,自打接手太和县的防务之后就尽心竭力,争取打一个开门红。
可惜的是这戏台搭好之后,唱戏的主角却迟迟不见踪影,距离荥阳失陷已经半月有余,可这半月多的时间里,闯贼从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有人传言一支人数众多的闯贼队伍正往江淮这边行来,闯贼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途州县皆是一鼓而破。
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闯贼的人数由一开始的万余人涨到了三十万,其中闯王麾下有十三太保,这十三太保个个如关张复生,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为恐怖的是闯王高迎祥每日必以小孩心肝下酒,吓得太和城内那些有孩子的父母肝胆俱裂。
闯贼虽然凶恶,可这狼来了次数说多了,百姓们对闯贼的态度又变了,不少百姓自我安慰,说这凤阳乃是太祖爷爷起家的地方,有大明龙脉护着,怎么可能让这些闯贼乱来呢?
甚至有不少百姓信誓旦旦的宣布,闯贼已经被朝廷大军给剿灭了,大家伙安心过年就行。仟仟尛哾
李焕没功夫搭理这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可这些人有句话说的没错,大家伙得安心过年。
不管闯贼来与不来,这老百姓的日子该过还得过,既然是过日子,那这过年自然少不了。就在这既忐忑又惶恐的心情中,太和城的百姓终于崇祯八年的春节。
老天爷注定不会让太和城的百姓踏踏实实的把这个年给过完,正月初十,李焕吃完早饭登上城楼巡查时发现,颍州方向一片浓烟滚滚,火光一片。
李焕见状速速派人前去打探,可贼军势大,斥候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说颍州城内已经是一片废墟,如无意外颍州已经被闯贼给劫掠一空,最后一把火将颍州城给烧为平地。
来不及同情颍州百姓的悲惨遭遇,因为颍州距离太和不过百余里,纵使大军行进也不过两日路程,所以大战一触即发。
李焕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颍州城陷落后的第二天清晨,一支闯军从颍州方向直奔太和而来。
李焕和吴世济接到奏报后,立即放下手里的早饭,立即赶到了城楼之上,只是当李焕真的看到了这支传说中的闯军后,一股莫名的喜感袭上心头。
从城楼上望去,李焕只见尘土飞扬间,一支规模不小的闯军正直奔城下而来,可等这批闯军真到了城下之后,李焕才发现这闯军跟自己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首先是人数,压根就没有传说中的三十万大军,李焕大致估量了一下,至多不过两三千人。
再看装备,这些闯军旗帜杂乱,士卒们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至于兵器更是五花八门,与其说他们是一支军队,倒不如说他们是一群叫花子。
李焕看到这支军队的第一眼后,心里就冒出两个字: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