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此生就真的报仇无望了?”阮大铖有些绝望的自言自语道。
如果说连朱家父子都帮不了阮大铖这个忙,那恐怕整个江南再没有人敢接下这个事。
阮大铖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失败不可怕,虽然此前阮大铖一次次的被复社的大佬戏放鸽子,可阮大铖总觉得只要他再找到合适的人,他总能东山再起的,所以阮大铖一直没有放弃。
可李焕的一番话彻底戳破了他的幻想,只要复社不倒台,那阮大铖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没有哪个官员敢得罪这帮掌握着舆论的公知。
“我倒是听说过一句话。”李焕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开腔向阮大铖说道:“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什么意思?”阮大铖有点不解的向李焕问道。
“意思很简单,你如果想着重回官场这条路子,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根本不可能。”李焕见阮大铖面露失望后这才说道:“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你何不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这些阮大铖更加不懂了,这天底下除了当官,难不成还有其他的路子可以替他出这口恶气。
“你觉得复社的几个小伙子凭什么就敢当众向你发难?或者说那些大佬为何私底下明明和你交好,可就是不敢明着帮你说话?”李焕想了想后对阮大铖问道。
“这……”阮大铖有些无语,或者说明白了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今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觉得无非是自己名声太烂,跟你沾上关系的人就很可能染上道德污点。”李焕直接说道。
此话一出,阮大铖脸色越发尴尬了,虽然被复社的人天天骂习惯了,可如此毫不留情的直说还是头一回。
“可你想过没有,咱们大明朝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背信弃义的官员多了去了,为何就你被打上一个道德低下的标签?”李焕接着又问道。
李焕这话让阮大铖有些悟了,是啊,这大明朝历经两百多年,也就出了一个海瑞,其他的官员不说个个是贪官污吏,可肯定不止他阮大铖一个是烂人。
即便是天天号称自己是道德模范的东林党和复社,那里头也是藏污纳垢,当然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朱大典,此人号称“苍鹰乳虎”,可复社的人非但不敢批判朱大典贪赃枉法,还巴巴的赶来凤阳替朱大典祝寿。
“因为我得罪了复社的人啊。”阮大铖思来想后回答道。
“哈哈,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对复社的人而言,一个人是否真的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否对他们有利,我管这叫双标。”李焕不无讥讽的说道。
“双标?”阮大铖有些不解。
“就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李焕顿了顿后继续对阮大铖问道:“可你觉得为何复社的人胆敢如此双标或者说他们有什么资格双标?”
“还不是因为他们官大。”阮大铖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这帮人之所以敢如此双标,靠的还真不是官职大小,因为要说官大,这天下还没有谁能大过皇帝的,可这帮人连皇帝都敢双标。
这帮人自己修园子的修园子,养小妾的养小妾,可一旦到皇帝这里,这帮人恨不得坐在紫禁城里的是个没有任何道德瑕疵、抛弃了七情六欲的完美先生。
“那他们凭什么?”阮大铖想了想后问道。
“舆论。”李焕毅然说道。
“舆论?”阮大铖这下更不解了。
“就是话语权。”李焕顿了顿后随即问道:“我问问你,不管是东林党还是复社,皆是由读书人组成,而且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组成,那你觉得大明考取秀才以上的人占总人数的多少?”
“百中无一。”阮大铖估摸了一下后回答道。
“是啊,就算是百分之一,那你觉得这一百个人是听这一个读书人的还是听其他那九十九个老百姓的?”李焕继续问道。
“这个自然是听这一个读书人的。”阮大铖当即回答道。
话谈到这里,阮大铖终于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了,普通百姓大字不识一个,根本没有方法也没有途径表达自己的意愿,可读书人不同,因为读书认字还有一定的人脉圈子,这些个读书人的声音就能通过文章、诗词甚至戏剧流传出去。
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发声,那别人会以为这一个人代表的是这一百个人的声音,如今的天下,那普通的老百姓就是沉默的大多数,而读书人则是那个可以发声的人,所以不管是在朝野还是在民间,大家都觉得,读书人的话语和意见就能代表这个天下万民的声音。
一个普通百姓是最卑微的存在,可当普通百姓变成了一个群体后,又变得格外尊贵,毕竟老祖宗有话,民为贵君为轻嘛。
如果这个读书人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替那些大字不识的百姓发声,倒也算是一桩天大的善事,可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是人就有私心。
不否认历史上真有读书人可以为百姓发声,甚至牺牲自己也要替百姓求一个公平,但也有许许多多的读书人,披着为民请命的外衣,干的却是自私自利的下作勾当。仟仟尛哾
就比如以前的东林党和眼下的复社,这其中不乏有那么一些道德高尚的先贤,但也有卑鄙无耻的人渣。
“复社靠着操控舆论掌控话语权来随意给一个人定性,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此人进行政治迫害,如果你要翻盘,申辩解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污蔑你的人比你更了解你是被冤枉的,只要对方想搞你,解释是没有的,讨好是没有的,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反击,让他们不敢再冤枉你。”李焕最后建议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阮大铖听完李焕这番话后是真心服了。
可光明白了这番道理没用,如今的关键是要如何反击。
“如今整个江南的读书人十有八九都出自复社的门下,我根本没办法发声啊。”阮大铖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听过报纸嘛?”李焕笑了笑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