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左良玉所说的大军开拔,并不是说左良玉准备和神垕镇里头的闯军硬刚一波,而是一路跟在闯军后面,等到闯军吃饱喝足后,一路“礼送”闯军出境。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葩现象,闯贼大军在前头烧杀抢掠,朝廷的大军在后面一路尾随,不知道的还以为左良玉有什么恶趣味,专门干些尾随的勾当。
可若是就此把左良玉视作无能之辈,倒是真小瞧了他。
左良玉作为大明少数几个能打的将军,如今之所以能身居如此高位,靠的就是一路拼杀,可以说闯军的鲜血造就了左良玉如今的荣华富贵。
尽管神垕镇内的闯军联营数十里,人数不下十万,可左良玉真要发起狠来和这些闯贼硬刚一波,孰胜孰负其实还在两说。
当年的那个大头兵可以为了前程富贵拼死一搏,可关键是如今的左良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大头兵了,如今的左良玉已经贵为大明总兵,让他为朝廷为皇上拼死一战,那着实有些太为难他了。qqxsnew
胜了固然可以得到朝廷的一番嘉奖,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继续当他的大明总兵,作为一个明朝武将来说,左良玉已经做到了极致,因为再往上就属于文官们的舞台了。
这个世道不是卫青霍去病追亡逐北凭借军功就可以封侯拜相的时代,在文官们看来,武将们就只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既然是把刀,那就做好刀的本分,尽量做一把锋利的刀听话的刀,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文官们去办得了。
可如果不小心输了,那这锅可就背定了,毕竟在文官们看来,仗打不好肯定是武将们贪生怕死,不停指挥所致,至于文官们,那是不可能错的。
更何况一旦左良玉损兵折将,那亏的可是他自己的本钱,要知道左良玉之所以能有如此雄厚的本钱,靠的就是他精打细算。
说到底,左良玉即便做到了大明总兵,可骨子里依旧是小农意识浓厚的“日子人”,这仗如果有的赚,那左良玉毫不客气,可如果这仗是个亏本买卖,左良玉是打死都不上。
左良玉从来都不是曹文诏那种义薄云天的无双良将,他就是个精打细算的“日子人”,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溜,小心翼翼的积攒着自己的家底。
接下来左良玉要做的就是好好守着自己这份家底,所以别说是河南巡抚陈必谦,就是当今圣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因为有左良玉的这一路尾随,闯军的此次河南之旅是格外轻松惬意,毕竟有这么一个大保姆在边上伺候着,闯军压根就不用担心其他官兵来搞偷袭。
此时,蝎子块在沈邱翻车的消息刚好传到闯贼军中,顿时惹得闯军头目扫地王勃然大怒。
虽然蝎子块和扫地王并不算十分熟悉,仅仅是在崇祯七年的荥阳大会上有过数面之缘,可这似乎并不影响扫地王为蝎子块报仇的决心。
当然说这二人有什么深厚友谊那是扯淡,毕竟这又不是谈恋爱,还达不到一见钟情的地步。
至于说扫地王之所以大张旗鼓想要为蝎子块报仇,说到底还是利益使然。
虽然天下闯军号称是一家,可实际上闯军内部是个十分松散的组织,如果把闯军看作是个大公司的话,那闯军内部各个小头领就是股东,闯王高迎祥名声最大,股份自然就最多,所以由高迎祥担任董事长。
可高迎祥担任了董事长并不意味着底下的各个小股东就没有别的想法,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不想混个大哥当当。
闯军内部既然是股份制公司,要想挑战大哥的地位,自然得先扩充自己的股份再说,只要股份够了,那这大哥的位置还不手到擒来。
所谓的股份,其实就是实力和名望。
实力很简单,那就是看手底下有多少兵,有多少条枪,谁手下的人多,那谁说话腰杆子就硬。
当然仅仅拼实力是不够的,毕竟出来混还是要讲规矩的,以目前的状况来说,闯军内部有实力和闯王掰一掰手腕的大头领大有人在,就比如八大王张献忠。
可不管张献忠如何兵强马壮,闯军内部就只认高迎祥这个带头大哥,除了高迎祥出道早资历老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高迎祥从来不曾投降过朝廷。
大家伙都是出来混的,虽然说有些时候迫不得已投降朝廷不算丢人,可谁都知道投降就是投降。
所以高迎祥从来不投降朝廷这个大旗一打起来,逼格立马就上去了,哪个在闯军内部混的见到高迎祥不得竖起个大拇指,这就是人设的作用。
当然刷声望可不仅仅只有立人设这一个法子,眼下的扫地王就发现了一个,那就是替自己的兄弟报仇。
扫地王仅仅和蝎子块有过一面之缘不要紧,反正天下闯军是一家,如今蝎子块翻车了,只要是闯军兄弟就有资格有义务为自己的兄弟报仇,所以扫地王决定带着大军去颍州一趟。
在扫地王看来,只要自己大军一到,先踏平颍州补给一波,扩充一下自己的实力。
接着杀了颍州内的大小官员,然后在闯军内部发个通告,就说蝎子块大兄弟的仇我扫地王给报了,这声望还不立马往上涨。
扩充了实力还涨了声望,所以这一波在扫地王看来绝对血赚。
一想到这里,扫地王都憧憬着下一次闯军的头目大会上,自己意气风发的坐在高迎祥下面,向天下闯军发号施令,这感觉不要太爽。
“集结大军,直奔颍州。”扫地王憧憬过后对左右吩咐道。
所以不管是闯军还是官兵,嘴里说的是道义,其实都是生意。
“父帅,看样子这些人是想去颍州?”左梦庚随着自己的父亲一路礼送闯军出境后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错,颍州作为两淮的西北门户,闯贼若南下两淮必先拿下颍州。”左良玉虽然打仗比较怂,可这眼光还是有的。
“那我得去报个信。”左梦庚当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