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焕和陈永福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卢象升召集众将开会,陈永福就在其中,只是当日去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彼时彼刻,谁会注意到李焕这样一个小人物啊。
不过既然有过一面之缘,那就好说话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李焕送上的这份厚礼,二人这关系瞬间就拉近了。
话说陈永福刚接到支援颍州的命令时,他心里是拒绝的,毕竟奔袭数百里去打一圈酱油,在陈永福看来这完全是耽误事。
可当这仗打完了,特别是李焕给他送上了厚礼之后,陈永福才觉得这一趟来的太值了,因为闯贼并未向北逃窜,所以陈永福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闯军,没有交战意味着就没有战功,没有战功就意味着着一趟白来了。
好在李焕非常够意思,不仅送上了数百颗闯军首级,更把功夫做足了,一并连闯军留下来的旌旗器械也一并打包送到了陈永福的军中。
看着军中那一堆“破烂”,陈永福心里感慨,李焕这小子会做人啊,有了这批“破烂”,陈永福回去就好交差了。
当然对于陈永福这样的大将,些许功劳还不放在眼里,可问题是大哥不在乎,底下的小弟们在乎啊,毕竟这寒冬腊月的,大家伙跟着出来跑一趟,两手空空的回去,这带头大哥脸上怕是也不好看。
看着眼前那堆破烂,陈永福不禁对李焕刮目相看,毕竟在这大明朝,能打仗的将军不少,会来事的将军也不少,可既能打仗又会来事的将军那就不多了,要知道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戚少保。
一想到这里,陈永福突然觉得这一趟来的太值了,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陈永福太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得罪年轻人,特别是那些聪明的年轻人,就比如眼下的李焕。
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陈永福才会对李焕格外的客气,至于李焕提出的那个小小要求,陈永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焕见陈永福如此干脆利索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当即放下心来,二人随即举杯痛饮。
如果李焕知道陈永福的酒量,那他打死也不敢在陈永福的大帐中和他拼酒,因为这顿酒喝完,李焕怎么回的家都没一点印象。
“水,给我送碗水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焕顶着昏沉欲裂的脑袋从竹屋中醒来,醒来的李焕只觉口中干渴,便对着屋外大声说道。
房门吱呀一声,只见屋外的无垢端着一碗热水走进屋来,来到床边将水递给李焕后一脸欣喜的说道:“公子你可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李焕一仰脖子将水喝光后问道。
“昨日下午回的,这时候已经快吃中午饭了。”无垢小声嘀咕道。
李焕一听不禁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不得不说陈永福这老小子太能喝了,都说拳怕少壮,其实喝酒也一样,可李焕没想到陈永福是老当益壮啊,李焕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愣是没喝过陈永福这员老将。
“徐先生已经来问过几次了。”无垢见李焕还想再睡个回笼觉,立即小声提醒道。
“得,你去打水进来,我这就准备起床。”虽然很想蒙着被子再睡个天昏地暗,可李焕知道自己既然醒了那就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
无垢伺候完李焕洗漱后,立即吩咐厨房给李焕送上早已备好的热粥。
吃着小菜喝着热粥,李焕不禁在心中感叹,在家的日子太好了,特别是家里还有个女人,一个既知冷热又会疼人的女人。
“大人,你可起来了。”李焕的粥还没有喝完,徐穆之就急冲冲的过来。
“什么急事让你这么慌张?”李焕难得见徐穆之如此着急,当即有些不解的问道。
“今日早上刚接到的消息,扫地王南下之后,连破霍山、英山,如今已经往宿松太湖逃窜。”徐穆之当即回答道。
李焕闻言不禁有些失神,隔了许久之后才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这帮废物。”
虽然对淮南这帮官员没抱什么大的希望,甚至说李焕让闯贼南逃就有心里准备,可当李焕真听到这消息后,依旧有些无法接受,因为这帮官员实在太废柴了。
扫地王经颍州城下的消耗,再加上左梦庚的阻击,已经让扫地王伤筋动骨,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股闯军残部就把淮南的这些官员给打出屎来了。
在李焕的估计中,扫地王最多给整个两淮造成一些小麻烦,一来算是给凤阳城中的朱万化一个交代,二来也可以为苏州城内的柳如玉一些支持,毕竟柳如玉的丝绸订单已经下了,如果明年丝绸不断供,那李焕可就亏本亏大发了。仟千仦哾
可李焕也不想扫地王给淮南各地造成太大的损害,所以才喊来左梦庚过来收割一波。
经过连番收拾之后,扫地王已经元气大伤,只要淮南各地的官员严防死守,就算打不赢扫地王,可靠着这寒冬腊月天,困也能将扫地王这一干人马给困死。
可没想到这么一个大优局被这些官员玩成这样,李焕真有些无语了。
从扫地王突破左梦庚南逃,这才仅仅过去四五天,可徐穆之带回的消息是扫地王已经攻下霍山、英山,现在正往宿松、太湖之间逃窜,如此说来,淮南各地的城防就是纸糊的。
“现在不是考虑这帮人是不是废物的时候,而是我听说这几个地方的官员打算向朱大典那里去弹劾你。”徐穆之说道。
“什么意思?”李焕闻言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官员觉得闯贼南下是因为大人没能在颍州彻底挡住闯贼,让这些闯贼趁机南下,这才导致了整个宿松太湖地区的糜烂。”徐穆之随即解释道。
“这些人还要点脸嘛?”虽然李焕从来不惮于以最无耻的想法去考量这些大明官员,可没想到这些官员的无耻程度竟然超过了李焕的想象力。
不得不说,底线限制了李焕的想象力。
“连官帽子都快没了,这些人哪里还要脸啊。”徐穆之满脸戏谑的调侃道。
“这倒也是,不过这些人竟然敢恶人先告状,那咱们也不得不防。”李焕思虑片刻后对徐穆之吩咐道。
这倒不是李焕杞人忧天,而是李焕太知道朱大典的节操了,如果李焕不吭声,那这屎盆子很可能真就扣到李焕头上了。
“与其被动防御,倒不如咱们主动出击,既然这些人不讲规矩,那咱们也别讲客气。”徐穆之建议道。
“有什么好的法子?”李焕也觉得徐穆之这提议很有道理,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徐穆之当即凑到李焕耳边,向李焕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好,你尽管放手去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