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焕是围歼南下闯贼至关重要的一环,如果李焕表现拉跨,那就很可能会影响道卢象升接下来整体的剿匪战略。
“大人,颍州为淮北门户,如果颍州一旦失守,那意味着淮北门户大开,很有可能重演去年皇陵被焚的惨剧。”师爷见卢象升对李焕如此自信,当即小心提醒道。
作为卢象升最为信任的幕僚,赵长庚有义务向自己的老板提出这里头存在的巨大隐患,不是赵长庚不相信李焕,而是这事太大了。
为了剿灭闯贼,卢象升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压了上去,包括他的身家性命,如果剿匪不利,卢象升就很有可能陷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多虑了。”卢象升微微一笑后说道。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卢象升既然选择了李焕,那既然对李焕要有这份信任。
“大人,当今圣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当日陈奇瑜和袁崇焕的圣眷可不比大人低啊。”赵长庚顿了顿后接着说道:“况且我听说朝廷已经下旨让史可法担任副使,负责调度江北的剿匪军队。”
不得不说赵长庚这话可真够扎心的,虽然崇祯皇帝现在对卢象升的圣眷正隆,可问题是纵观崇祯一朝,那些翻车的大佬哪个一开始不是崇祯皇帝的心头肉。
可崇祯皇帝的性子就是前期爱的有多深,那翻脸的时候恨的就有多深,要不然袁崇焕也不会挨那几千刀。
如果卢象升的圣眷可以一直维持下去,那卢象升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可问题是一年的新鲜期已过,崇祯皇帝眼里又有新人了。
当日圣旨之中说的很清楚,出了函谷关以东,所有的剿匪事宜统统由卢象升负责,可这才过了半年多,崇祯皇帝又提拔史可法担任江北副使,江北的一切军政大事都归史可法负责。
要知道卢象升当日不惜破坏官场规矩,才让治下官员稍微安分一点,如今这道圣旨一下,那江南各地的官员心里头难免就会有所想法。
以前是你卢象升一个人说了算,那大家伙受点气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江南地区可不止你卢象升一个人说了算,那大家伙心里就难免有所想法了。
以前没得选,大家只能听卢象升的,可如今有得选,那谁敢保证就一定会听你卢象升的呢?
可以说这道圣旨一下,对卢象升在整个官场之上的威信是个巨大的打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进,如果卢象升不能速战速决,那卢象升的威信会越来越低。
“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相信李焕吗?”卢象升并没有直接回答赵长庚的话,而是反问道。
赵长庚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是因为一句话,当日我路过颍州的时候,李焕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话,我对这句话是记忆犹新,我今天把这句话送给你。”卢象升缓了缓后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赵长庚闻言脑海中犹如一阵闪电划过,瞬间劈中了他心中的那份热血。
“你说的我都懂,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卢象升笑了笑后反问道。
其实卢象升什么都懂,崇祯皇帝将这半壁江山托付给他卢象升,这份信任可谓旷古烁今,为了对得起这份信任,卢象升誓要剿灭闯贼,赢得生前身后名,然后了却君王天下事。
至于说皇帝要分自己的权,那卢象升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因为卢象升的打算从来只是剿灭闯贼,而不是当一个飞扬跋扈的权臣。
至于说李焕,卢象升不相信能说出如此豪迈诗句的人会是个朝秦暮楚的反复小人,更不相信李焕会拿剿匪大事开玩笑。
“大人,我懂了。”赵长庚点了点头后向卢象升回答道。
赵长庚明白,眼下的卢象升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为了围歼西北各地的闯贼,卢象升已经谋划了大半年,如今到了要关键时刻,卢象升怎么可能再临阵换将。
况且以崇祯皇帝的耐心,也不可能再给他这个时间重新布局,所以眼下这个局,卢象升硬着头皮也只能走下去,即便这是一锅夹生饭,卢象升也得端锅吃了。
“好了,说一说闯贼吧,这几日闯贼动向如何?”卢象升话锋一转,对赵长庚问道。
“其余诸部都在按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南下,可就有一支部队一支在试探。”赵长庚想了想后回答道。
经过洛阳一役后,在卢象升的谋划下,这数十万闯军犹如数十万只鸭子,被一点点赶进卢象升事先布好的口袋里,可问题是人毕竟不是鸭子,就在这南下的过程中,有一部闯军人马就一直想方设法突破卢象升规划好的路线。
“谁的部队?”卢象升随即问道。
“打的是闯将李自成的部队。”赵长庚回答道。
“让追击的部队缓一缓,避免这些闯贼狗急跳墙,至于这股部队,让祖宽先盯着,先不要轻举妄动。”卢象升想了想后吩咐道。
这一路之上,为了让闯军入瓮,卢象升可是费劲了功夫,毕竟追击的太凶了,那很有可能让闯军狗急跳墙,可如果追击太缓,那不光各地方州县损失太大,还有可能让闯军滚雪球,所以追击的节奏很重要,不能太快更不能太慢。
二人随即商议了一下各路大军追击的速度,就在赵长庚以为今天的议事结束时,卢象升突然喊住他说道:“替我送件礼物给李焕吧。”
“礼物?”赵长庚有些疑惑。
不等赵长庚发问,卢象升随即让人备好笔墨,然后挥毫写下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不用裱,待墨干了就直接送到颍州李焕的手上。”卢象升收笔后交代道。
赵长庚当晚命人快马加鞭,将这幅字送到颍州。
不过一天的功夫,李焕就收到了这幅新鲜出炉的大字,看着眼前这幅字,李焕不禁陷入一阵沉思。
“看来卢大人这是要玩命啊。”李焕沉思许久后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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