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电话询问的正是赵施言。
因为这个省基金专项是花大和翔仪科技两家单位合作的，所以按照惯例，需要签订合作协议。
但是在协议盖章之前，需要先把两家的预算做好，让财务审核过后才可以盖。
本来凌志想着今天上午就把合作协议的事情办好，下午好专心比赛。
但是奈何上午负责省基金专项的秘书临时有事，凌志只能下午来搞合作协议的事情了......额，真的是这样吗？
假的！
没错，这只是托词！有朝一日需要对王导解释时的托词！
事实真相是，凌志是故意把合作协议的事情拖到今天下午来办的！
早在斯.诺克市民杯结束的时候，凌志就已经察觉到王导在怀疑自己没有把全部时间投入进来做科研了。
上次因为参加斯.诺克市民杯的决赛，导致他周一下午没有来到实验室，他可以找一个感冒的借口。而今天下午他不到实验室，总不能还找同样一个借口吧。
于是，凌志就在昨天跟赵施言商量，拜托她今天下午帮自己办一办合作协议盖章的事情。
如果盖章顺利，没花多长时间的话，到时候自己再找些其他借口，说自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办这个事情，所以没来实验室。
而如果盖章过程不顺利，出现问题的话，自己就远程指挥赵施言，拜托她帮自己处理一下，而且这下也省得自己想一个借口了。
总之，目的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嗐，搞得跟反侦察一样，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凌志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赵施言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
她当然也理解，凌志的导师王海波肯定不会允许凌志在业余时间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不能轻易告诉王导凌志平时在做台球训练这件事。
但是凌志不在实验室的话，可以找的借口有很多啊，不一定非要拿合作协议这件事情嘛。
然而凌志不敢低估王导的智慧，他可不想轻易扯一个谎来掩盖自己去参加比赛的事情。那怎么办呢？
那就只好把事情给做真！做实！
自己下午去办合作协议的事情了，所以没去实验室，事实就是这样。
王导不问也就罢了，如果问起来，自己就这样解释，也不能因为自己没亲自去办就说自己撒谎了。
但即便是这样，凌志心里多少对王导也有些愧疚，不过也没办法，好不容易进入了半决赛，凌志并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比赛机会。
最终赵施言还是同意了凌志的计划，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凌志在英硕台球俱乐部参加着比赛，而远在花城大学的赵施言在帮凌志忙合作协议的事情。
“那个，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好吗？”
凌志向自己的对手姚广志提出了请求。姚广志轻轻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喂？施言，怎么回事？你刚刚说材料费不能预算？我没听过这个事儿啊。”
凌志来到了僻静处对着手机问道。
“那个，财务的秘书说，重点研发的要求就是不能预算u盘之类的材料费在里面呢。”
“可我们明明不是重点研发啊，我们是省基金啊，省基金的预算编制要求里也没说不能编制材料费啊。”
“那个，我也注意到这点了，秘书跟我解释说，材料费这块儿不能预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申请什么基金，都要按照重点研发的要求来。”
“那意思就是必须按照最严的编制要求来呗。那行，除了材料费这块儿，还有其他问题吗？”
“其他倒是没什么。”
“好，那......能麻烦你帮我改一下吗？施言。就把翔仪科技编制的材料费挪到其他条目上吧，最好挪到差旅费和知识产权事务费上面，不要挪到劳务费上，你知道该怎么挪吗？”
“嗨呀，知道知道，包在我身上，你昨天都大概跟我讲过了呢，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替你办好，那也太丢人了。”
“丢人倒不至于，不过不管怎样，遇到问题跟我讲就行。”
挂掉电话后，凌志犹豫了2秒，还是决定给郭成羽发了个消息，告诉了他材料费将要被挪到其他条目上的事实。然后就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没再管郭成羽回不回信息。
就这样，从自己开始接电话，到给郭成羽发完消息，全程也只过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
所以当凌志回到赛场上时，裁判也刚好摆完球，没有让姚广志多等一秒。
第7局，姚广志开球。
本来他想要在开场迅速取得优势，但是凌志的那通电话还是稍稍扰乱了一下他的心态。
这种感觉不大好表达出来，尽管从结果上来看，凌志没有耽误双方的比赛时间，但是姚广志还是暗自觉得有些不爽，就好像我把你当作劲敌，你却在一边接起了电话，没把我当回事儿一样。
姚广志不断地在理智上提醒自己，事实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凌志也根本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是一通电话而已，一通电话而已。
然而在情感上，他始终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躁动。
他觉得比赛对他不公平！他觉得这比赛太低端了，竟然不限制选手们使用手机！职业比赛中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随意的情况！
这种比赛不配让我参加！
姚广志越想越气，表现在赛场上，则是他的进攻愈发的凶猛！
但他毕竟不是百发百中的选手，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偶尔能拿下一到两局，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漏出机会来。
半小时后，凌志就已经以8:4的比分领先姚广志！并且拿到了赛点！
在第12局的时候，凌志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但是当时自己正在进攻，所以并没有去理会。
赢下这局后，凌志看了看手机，是郭成羽打给自己的。
郭成羽见凌志不接电话，于是给凌志留了言，问他能不能把材料费去掉后多出的经费加到劳务费上面。
凌志也懒得专程跟他打电话解释了，直接搬出财务处的名头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
然后也就没管他怎么回复，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比赛当中。
然而凌志不知道的是，姚广志看到他拿出手机后，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又暴涨了一分。
姚广志想起了上次跟亚历山大的比赛，那场比赛自己输得很憋屈。
一个残疾人，来参加什么比赛！老老实实在家养伤不好吗？
还有凌志，这种在赛场上还手机不离身的选手，竟然在当初拿到了斯.诺克市民杯的亚军！
他凭什么？不就凭当初自己给了他一个好签，让他遭遇到了亚历山大么？否则他能这么顺利地走到决赛？
姚广志感到忿忿不平！他的心中杂念丛生，根本静不下来！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本身双方的实力可能相差无几，但是场外的一些杂念很容易影响到场上选手的发挥，进而让选手无法发挥出100%的实力。
姚广志有杂念，凌志自然也有杂念。
凌志始终在关心着赵施言的预算做得顺不顺利，但是凌志的杂念对他影响并不大，因为凌志自从第6局开始就放慢了比赛的节奏，他并没有强行要求自己连很多杆，所以在比赛中他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好自己的杂念之后再出杆。
而姚广志就不一样了，他的情绪始终伴随着他快节奏的出杆，所以他冷不丁一个失误，可能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于是在失误-沮丧，沮丧-失误的恶性循环中，姚广志稀里糊涂地以4:9的比分输掉了整场比赛。
输掉比赛的姚广志并没有心情久留，马上就收拾好了球杆离开了现场。
而凌志也顾不上高兴，马上给赵施言回了一个电话，问了问她预算改动的情况，以及有没有被财务审核通过之类的。
好在赵施言已经帮凌志处理好了一切，凌志顿时放下心来。
“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
凌志回过头来，看到竟然是陈立中在跟他搭话，这倒是难得一见。
“额，对，是多了点，不过好歹还处理得过来。师兄你已经赢了吗？”
因为这场中式台球市民杯的两场半决赛是同时进行的，所以看陈立中现在的样子，凌志猜他已经赢了。
然而陈立中似乎并没有想回答问题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这让凌志多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唉，你也别太在意，陈师兄他自从海宁赛失利以后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连我都爱搭不理的。”
王思恒走上前来，对凌志说道。
“嚯！你不说话我还真没发现你！你不是昨天已经输掉比赛了么？怎么今天还过来了？”
“我这不是想来看看陈师兄的比赛么？刚刚我一直都在另一桌，你看不见我岂不是很正常？”
“也是。那陈师兄状态怎么样？”
“怎么？想从我这里套出情报？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你俩互相就是决赛的对手啊。”
“爱说不说！”
“说说说！那还用问？当然是手感火热啊！”
“你走吧！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