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桓身子不弱,只是比起何健和冯国梁这样五大三粗的人中暴龙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冯义成又哼哼两声,目光又看向了老三冯国才,“大人,儿子也觉得不合适,况且金陵传来消息,皇后诞下一子,这事儿......”
“哼,皇后诞下一子,关吾等何事?”冯义成冷笑道,心中却是涌出一阵怨气,“我冯家世代恭顺,却换来了什么?老夫举荐的人才没有一个居于中枢要位,五岭古道更是常年有重兵把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防的是谁?不就是我冯家么!”
“老夫虽然没有犯上作乱的心思,但陛下一直在逼我犯错呐!这次冯宝与荆南王起冲突,难免不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要的就是老夫被怒火冲晕头脑,犯下错误好有个由头。”
“但可惜啊,殿下和我都克制住了,”冯义成瞥了一眼三子,“殿下想争大位,我冯家也不甘久居岭南一地,想要壮大,必须有人在朝中为我们说话,如此天赐良机,不取之,恐会惹得后世人贻笑大方!”
冯义成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老大,叹息一声道:“要嫁出去的是你的女儿,何尝又不是老夫的孙女?我冯氏一门与荆南王各取所需,便是嫁给一个痴呆傻子,或是送过去一头猪,双方都会捏着鼻子认了。”
“大人所言极是,”冯国梁拱手道。
见老大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冯义成又说道,“老大你心智不如老三,军中威望也不如老二,但是忠厚实干,放在以前,做个谨守家业的老实人却是不难。但如今我冯氏在岭南的发展已经到达瓶颈,若是在想更进一步,则需要一个勇敢无畏的进取之心!”
冯国梁闻言猛然抬头,道:“大人的意思,儿子明白了......”
金陵城,朝野都在为皇后诞下的孩子欢庆,其中尤以赵元宏为甚,自他夺得皇位后,或许是杀兄逼父之举惹得上苍震怒,纵使他努力耕耘,多年来后宫各嫔妃无一所出,市井中的流言蜚语,在皇城司的一次次回报中,让他苦不堪言。
如今这个魔咒总算是被打破了,赵元宏用手指逗弄着怀着的婴儿,越看越是欢喜,然而熟睡的婴儿却不遂他意,几番逗弄下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陛下,孩子饿了,”皇后张嫣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陛下,从他手里接过婴儿,接着解开衣衫,开始喂奶。
赵元宏也不避,盯着用力吮吸的儿子鼓劲道,“加油,多喝点,快快长大成人,好给父皇分忧!”
三人其乐融融之时,杨六从殿外迈着碎步走了进来,他跪伏在地上,此时皇后解衣喂奶的情景,纵使他是个阉人也不敢抬头,“陛下,荆南王与越国公合奏上书,请求将越国公世子之女,嫁与荆南王为妃!”
“二人联合上书?”赵元宏冷哼一声,接过奏折细细看了一番。
“呵呵,见他好大哥要婚配了,他也是坐不住了,朕,准了!”赵元宏挥毫泼墨,写下了洋洋洒洒一大串回文。
“陛下,二皇子和越国公联姻,是不是有些不妥?”张皇后小声问道。
“哼,一群乌合之众,联合在一起又能如何?想当年邕州城下朕三千破十万,解了邕州之围,要是冯义成不知好歹,朕可不会顾惜他祖上的颜面!”
张皇后却依旧忧心忡忡,“听闻岭南有仙人传授神技,可令人免受天花之苦,陛下可听说了?”
“当然,朕听说还是荆南王鼓捣出来的,你觉得朕会信么?”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对于赵桓的一切,赵元宏通通是不信。
“可是......”张皇后还想再说,却被赵元宏冷声打断。
“朕新得一子,长成的两位又即将大婚,皇后不要扫了朕的兴致!”
张皇后闻言目光一冷,也不再多言。
韩府,韩玉儿已经绝食数日抗议,三天前,她饿昏,韩家上下才有机会趁机灌进去一些米汤,然而苏醒后,韩玉儿却依旧是不吃不喝。
“玉儿啊,娘求你了,吃点吧!”韩夫人抹着眼泪说道。
“不,娘,只要陛下一日不收回成命,玉儿一日不食!”韩玉儿的俏脸苍白没有血色,轮廓也明显瘦削了许多,但眼神却依旧坚定无比。
“陛下下旨了,”正当这时,韩正言突然火急火燎冲进了韩玉儿的闺房。
“陛下什么旨意?”韩玉儿闻言眼前一亮,马上强撑着身子站起,可多日未进食的她却一阵摇晃,幸而韩夫人一把扶住了她。
“荆南王上表,向越国公冯义成求亲!陛下已然同意了!”
韩玉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死在了韩夫人怀着。
“玉儿,玉儿,你别吓娘啊,”韩夫人转身冲韩正言喊道,“韩雀儿!你明知道玉儿对荆南王用情至深,为何还说出来!”韩夫人情急之下,竟唤出了韩正言的乳名。
韩正言并没有在意这些,摇头缓缓说道,“哀大莫过于心死,荆南王此举也是为了保全玉儿。”
韩夫人此时也恢复了几分理智,啜泣道:“老爷,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比如找个侍女替代玉儿去和大皇子成婚?”韩夫人自然知道大皇子是痴傻之人,一想到女儿就要跳进这个火坑,眼泪便忍不住往下落。
“没用的,玉儿从小被太后养在身边,常年出入,宫里的人都认识,”韩正言苦笑,本来若是曹太后说句话,或许韩玉儿的命运就会改变,但这位将门出身,以前也是杀伐果断的主儿,在晚年目睹了父子手足相残的惨剧后,便整日在保慈宫礼佛,不问世事了。
“陛下已经定好了良辰吉日,庆贺两位殿下大婚。等玉儿醒了,就该给她量身定做婚服了。”
......
带着赵元宏旨意的快马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速来到了广州,随着一卷黄色圣旨宣读完毕,赵桓与越国公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除非大周现在亡国,不然无人能阻止这一切了。
旨意里同样安排好了良辰吉日,定在了年后三月份,此时还差半个月到年节,因此商定了一些事宜后,赵桓便踏上了返回邕州的路。
见赵桓一路上心不在焉,何健询问道:“殿下,还惦念韩姑娘吗?”这几日赵桓心中烦闷,无人倾诉,便将他和韩玉儿之事都说给了何健。
“是啊,那丫头性格刚烈,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救她脱离苦海,”赵桓扬天长叹。
“殿下......”何健刚想安慰,却突然拔剑而出,只见周围树丛闪出一道人影,手持利剑径直向赵桓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