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的大宗正赵德汉。宗正寺主管掌管皇族、宗族、外戚事务,听起来位高权重,但在大周却是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
究其原因还是赵元宏杀兄夺位后大肆清洗不服的皇亲宗室,他一时杀的爽了,但后来也导致宗室衰微,除去已经出五服的赵氏子弟,在宗正寺登记在册的皇族不超过五指之数。
而赵德汉这位“宗室”在被赵元宏强推上大宗正之前仅仅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虽祖上的确与赵周皇室有血缘,但早已疏远的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种种原因之下,赵德汉这位大宗正在大周内部算是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角色,哪怕是张叔仁发动宫变僭越称帝的这段时日都没有想起,可见其稀薄的存在感。
但今日赵德汉深夜造访,让韩玉儿惊诧莫名,她和赵德汉交际也不深,仅仅是在曹太后的葬礼上远远见了一面,连招呼都未曾打过。
“不知大宗正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请明天再谈吧!”韩玉儿依旧保持了警惕,光是能制住墨影就足以说明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十分不凡。
“呵呵,看来皇后娘娘并不喜欢我这个糟老头子啊,”赵德汉笑道,“那好,老汉我也不是废话的人。老汉我知道皇后娘娘您领了太上皇的旨意,要保大皇子和三皇子一命,对么?”
赵德汉这话一出,韩玉儿的瞳孔猛然收缩,一道冷汗划过她精致的面容。早在赵元宏病重时,曾找她入宫密谈,但当时殿内仅有她和赵元宏,绝无可能有第二人存在。
“不错,我是领了太上皇的旨意,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极为隐秘,既然赵德汉能说出来,韩玉儿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干脆大大方方承认。
“呵呵,老汉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赵德汉微笑道,“不过目前看来,皇后娘娘您并没有好好保护两位皇子呐,至少三皇子已经死在楚王殿下手里了。”
“大宗正说岔了吧,”韩玉儿冷声道,“三皇子分明是因为太上皇突然驾崩,悲伤过度才夭折的,怎么可能是楚王殿下下的手?”
“啧啧,都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您还是维护楚王殿下呢!老汉说了,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就是那日您和太上皇密谈的半个时辰说了什么,老汉都一清二楚!”
赵德汉脸上的笑容让韩玉儿脊背发凉,“对了娘娘想听一听三皇子是怎么死的么?”赵德汉又说道,也不等韩玉儿愿不愿意听,他继续说道,“三皇子跪在太上皇床榻下请安,而后楚王殿下手持灯台,击在了三皇子的后脑上,将其活活殴杀,这就是三皇子的死因。”
韩玉儿闭上了眼,她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三皇子的尸身,正如赵德汉所言,后脑部位有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
“再然后,楚王殿下亲手掐死了床榻上的太上皇。”不知为何,在说到这里时,赵德汉明显露出了兴奋之色。
韩玉儿没有理会兴奋的赵德汉,她更好奇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啧啧,以前的楚王殿下谦逊有礼,可谁能想仅仅是外放几年,却将他变成了这般模样。借用娘娘的话来说,物是人非啊!”赵德汉感叹道。
“好了,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那好,敢问皇后娘娘,若是楚王殿下接下来要杀大皇子,您该怎么做呢?您可是奉了太上皇的旨意,要保他一命的!”
“不会的,楚王殿下杀三皇子是因为他是张氏和蔡崇德诞下的孽种,而大皇子是他的兄长,断然不会这般行事!”
“经历了这么多,您真的还认为楚王殿下不会杀大皇子?”赵德汉眯着眼笑起来,“您以为楚王殿下费了这么大工夫,从邕州起兵勤王是为了保护大皇子?是为了皇位呐!而大皇子是目前唯一能威胁皇位的人了,要是您是楚王殿下,会让大皇子活着么?”
“而且老汉和他们体内留着一样的血,知道这股来自骨子里的暴虐,太上皇年轻时便十分嗜杀,先太子和先帝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就算楚王殿下真的顾忌兄弟之情不愿杀大皇子,可现在楚王殿下身后可有不少人支持,有的时候身不由己,他们是不会让大皇子活着么?”
“一个皇位而已,大不了让给楚王殿下便是!”韩玉儿努力驳斥道,但言语明显是苍白无力。
“哦,皇后娘娘真的愿意放下这些尊号,放下处理朝政的权力?”
赵德汉两句话便让韩玉儿娇躯一颤,与赵元宏密谈的内容不光是保两位皇子一命,同时还将鸿骑卫和处理朝政的权力一并交给了她。
虽然掌握朝政的时日不长,但那种一言定人生死的美妙滋味还是让韩玉儿有些无法自拔,这种感觉比之五石散带来的快感还要令人上瘾。
韩玉儿咽了咽口水道,“那大宗正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除掉楚王殿下即可!”见韩玉儿有些心动,赵德汉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一个淡青色的小玉瓶。
“这里面是南诏......现在该称呼滇州了,”赵德汉笑道,“这是从滇州蛮人那里得到的毒药,老汉我称之为牵机,这药无色无味,服下后也不会有所察觉,更不会马上发作,而是三日后,肠穿肚烂。”
“若是皇后娘娘您能设下一个酒宴,就说是为那日赔罪,想必楚王殿下会欣然前往,届时再他喝的酒水里撒上几滴......三日后楚王殿下身陨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您头上去。”
听了赵德汉的计划,韩玉儿只觉得阵阵后怕,见状他又安慰道,“放心吧,因为楚王殿下灭了南诏六部,这种毒药已经没法制作了,老汉我手里这是唯一一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