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泰的低语似是被身旁的人听到了,那文人打扮的男子靠上前来小声道,“将军啊,要不咱们就降了吧?咱们拢共就三千人,城外叛军可是号称八万的大军,这么多人咱们还抵抗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投降不丢人!”
“去你娘的!”郭兴泰气得一把推开文人,“你是不是想学着你家上官,人头挂在城外风干不成?再敢说降,小心你的人头!”
那文人还是不愿放弃继续道,“将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想想江陵的父老,想想您府上的几十口,不值得啊!”
郭兴泰闻言忍不住,抽出腰间佩刀将文人打倒在地,“要是卫靖自个儿叛乱,老子也就降了,可这狗东西好死不死非得勾结魏狗,老子的爹,老子的娘可都是死在魏狗手里,献城给谁都行,就是魏狗不行!”
当年,郭兴泰的父母进京述职时,惨遭魏人探子刺杀。使得如日中天的郭氏一门急转直下,幸而郭兴泰及时站出,靠着各种手段稳定了家族内外的局势,这才没让郭氏一门被其他世家联手吞并。
也正是因为这事儿,郭兴泰从此和魏人不共戴天。本来听闻卫氏叛乱进攻江陵,郭兴泰原本并不打算坚决抵抗,他郭氏好歹也是江陵大族,卫氏将来少不了拉拢,但谁料他派出与卫氏联络的使者却发现叛军中有魏人的身影,这下让他下定了抵抗到底的心思。
“以后再提降字,老子先砍了你祭旗,懂么!”郭兴泰一只脚踩在文人胸口,恶狠狠地说道。
“知,知道了,将军饶命!”
“滚!”
文人连滚带爬逃离了此地,很快飞奔而来一名士兵接替了文人的位置。
“将军不好了,叛军又攻城了!”
“什么?!”郭兴泰大怒,方才他冒着巨大风险领六百人出城,摧毁了许多攻城军械,本以为能让叛军消停几日,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叛军又敢来攻。
“娘的,骑兵呢,随本将出城,老子不信了还打不服这些叛军!”
“将军不可啊,据城头的士兵回报,城外似是有魏人的骑兵游荡,就等着将军您出城和他们野战呢!”
“肏!”郭兴泰破口大骂道,他虽勇猛却不是傻子,自己手里几百骑兵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欺负欺负没有多少马匹的叛军还成,但遇到魏人的骑兵,不论是数量还是马上作战水平都是碾压的。
不过郭兴泰很快平息了情绪道,“看来咱们的援军快要到了,不然魏人不会亲自下场。传令士兵,不要惧怕,魏人不擅攻城,老子不信他们能拿马匹攻破江陵!”
郭兴泰一路骂骂咧咧来到了城墙,也正是他这一番天不怕地不怕,指天骂地的性格,这才没让城内百姓和士兵因为魏人的到来而心生恐惧。
江陵的位置注定了它要受到魏人的侵扰,往年没少有百姓死在魏人刀下,因此当得知魏人出现在叛军阵营时,郭兴泰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然而这一次是瞒不住了,魏人的游骑就在城外,只要守军和百姓的眼睛不瞎,怎么也不可能瞒住了。
既然瞒不住,那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郭兴泰站在城头高处,声如洪钟向士兵及百姓喊道,“方才有人过来劝本将投降,说咱们江陵守军不过三千,城外却有八万叛军,何必以卵击石呢?”
“一开始本将也是这么想的,但就在刚刚,本将上城头一看,想攻下江陵的可不只有叛军,还有北面的魏人!”
“诸位都知道,我郭兴泰和魏人有一笔血仇,现在魏人和叛军勾结在了一起,老子说什么也不能将江陵拱手让给魏人了!”
郭兴泰啐了一口唾沫继续道,“不光是我,就是咱们江陵的每个人都和魏人有笔血仇,一旦城破,以魏人的脾性要么杀光城内所有男丁,留下女子供他们淫乐。要么掳掠为奴,从此一辈子受魏人奴役!”
“你们说,你们愿意让魏人破城么!”
“不愿!”
“好,本将等的就是这句话。本将在此立誓,吾会与江陵共存亡,江陵城破之日,本将及全家亦当以身殉国!”
“杀魏狗,杀魏狗!”
城头上一时杀声震天,郭兴泰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将因为魏人出现而降低的士气给提上来了,若是军民一心再守上个半月不是问题。
江陵城内传来的阵阵欢呼并影响到了城外叛军的攻势,卫靖面色阴郁,身旁的姚先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王,在下早说了,就算魏人愿意提供助力,也不能在此时亮相!”
“何以见得?我也是为了尽快攻下江陵,不然先生大计如何可成?”
“哎呀!”姚先生又气又恼,“大王啊,江陵城饱受魏人侵扰,城里百姓和魏人有血债的不在少数,贸然让魏人亮相,以魏人过去的行径来看,岂不是平添江陵守军的士气?”
“再者,大王兴兵与魏国乃是合作关系,并非附庸!若是能靠自己攻下江陵,魏人必不敢轻视大王,定会以礼相待,届时援助也会更加及时,现在看来让魏人助力攻城,只怕是会让他们视大王为附庸,生出轻慢的心思,将来对大王的大业也会有所影响!”
卫靖一时面露尴尬,他哪里能想这么远,“是吾之过,不该不听先生之言!”
“大王,如今吾等应当.......”
还不等姚先生说完,突然一名士兵飞马来报,“大王,江陵城南开城投降了!”
“什么!”卫靖大喜过望,来不及多想,忙下令大军向城南集合,“今日势要破城!”
江陵城内的郭兴泰也收到了城南开城的消息,仔细想想防守城南的好像正是方才他殴打的那名文士,一切似乎都通透了。
“这个姓宋的王八蛋!汝等坚守城池,不得让一名敌军上来,本将率骑兵亲自去城南会一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