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怎么回事!”
萧明远连忙答道,“攻破成都府城门后,城中叛军不愿降服,四处纵火行凶,慌乱之中没能顾得上卫氏父子,让他们走脱了!末将失职,请殿下责罚!”
赵桓没有要责怪萧明远的意思,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卫靖父子还真是有点本事,破城之时那般混乱都能被他们寻到机会跑了。
“算了,卫氏父子失了蜀地,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浪了。不过告知地方州县,下发海捕文书,一旦擒获卫氏父子本王重重有赏!”
“遵命!”
“成都府还有没有别的卫氏宗亲,总不能都跑了吧?”
“有一个,”萧明远看了看卫岳,“走脱的是卫靖和他的三子卫益,成都府还留下一位,是卫靖的长子,卫忠。不过城破之时,卫忠和其妻子全家十余口全部服毒自尽了。”
“还有这事儿?”赵桓的目光投向卫岳。
“的确是服毒自尽,与萧将军无关。”卫岳点头道。
不是手下人胡乱行事,赵桓就放心了,他前脚刚要踏入成都府,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收住了脚。
“对了,建宁郡王的坟茔在何处?既然来了,理应拜谒一番。”
“殿下要去拜谒建宁郡王?”卫岳愣在了原地,万没想到赵桓来成都府第一件事不是入城而是先要去看一座孤坟。
“卫小姐,前面带路吧,拜谒完本王还想尝一尝蜀中的美食呢!”
萧明远心知肚明,连忙道,“那末将就不陪着了,先回城为殿下准备宴席!”
赵桓点头,跟着卫岳的脚步前往建宁郡王的坟茔,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在成都府外的一座山峰上,终于是见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坟头杂草丛生,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来拜谒了,仅有一座墓碑刻着“大周建宁郡王之墓,”其中“大周”二字讽刺无比。
“这块地向阳,地势也高,他老人家说死了就葬在这里,这样死后也能照看蜀中的百姓。”卫岳跪在建宁郡王的坟茔前,一脸的哀伤之色。
而赵桓则是好奇,建宁郡王的身份不一般,怎么也要修个墓室,而现在看建宁郡王的坟茔却像乡下百姓一般,死了随便挖个坑找地埋了。
“建宁郡王自知活不久,早早便派人为自己修墓室,可没想到卫靖这个畜生,竟偷偷挪用了为郡王修筑墓室的钱财,后来郡王突然身死,又来不及修筑只能草草掩埋至此。”
赵桓闻言甚是无语,建宁郡王被活活气死不说,死了还只是草草掩埋,不忠不孝这两样卫靖可是都占了,若是不杀他实在是天理难容。
以赵桓的身份自然无需对建宁郡王下拜,但死者为大,赵桓还是弯腰对着坟茔拜了三拜,随后用火折子点燃了三根上好的香火插在墓碑前。
香火的烟雾缭绕在墓碑前,让人睁不开眼,此时赵桓开口道,“建宁郡王死了这些年,蜀中百姓依旧念及他的名声,他不该葬在这块土地,默默无闻,你若愿意本王可出资为其修筑一座王爵级别的墓室,生前不能尽孝,死后也让其极尽哀荣吧!”
“多谢殿下好意,但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让他安安静静躺在这里也好,不然听闻卫靖的所作所为,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若是真的在天有灵怕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赵桓长叹一声,“建宁郡王虽没能培养出出色的子嗣,却好歹培养出了一个女儿。况且他忠心耿耿,若是不封赏实在不是对待功臣之道。”
“这样吧,过几日本王请道士来此修筑道观,供奉建宁郡王保佑蜀地风调雨顺,想必百姓听闻道观里供奉的是建宁郡王,香火会十分鼎盛。”
“殿下......”
卫岳还想拒绝,却被赵桓无情地打断了:“卫小姐,本王决定的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况且日后治理蜀地少不了你这位圣人还有建宁郡王余威,本王也是不得已为之。”
“好了,本王先走一步,卫小姐在这儿想待多久都可以,但记得本王还有蜀地的百姓都需要你。”说罢赵桓头也不回,离开此地朝成都府去了。
成都府内,萧明远准备好了一桌宴席,宴请了成都府大小官员以及当地豪强,他们一开始还不知萧明远要干什么,因为当萧明远攻入成都府的那天,他们便送去了不少金银财宝,以求平安,但无一例外都被萧明远退回去了。
但今日萧明远毫无征兆的突然宴请他们,让这些人一时脊背发凉,“不会是要趁机杀了他们吧?”
直到赵桓入席,这才打消了一众人的揣测,这些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掌控大周朝政的监国宗室会亲临蜀地。
席间推杯换盏,赵桓向众人保证,绝不侵夺他们的土地田产,大小官员同样官复原职,不追究其罪责。
蜀地不是边疆,也不是新打下来的土地,而是大周一处重要的赋税来源,因此不能以重典,只能怀柔徐徐图之,以防再生变故。
宴席很快结束,天上早已挂上了一轮明月,但赵桓却并未歇息,而是命人找来了被萧明远严加看管,有关蜀地的田产图册,借此他想看看蜀地有多少土地和人口。
这一查时间便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是深夜,若不是门外响起敲门声,赵桓还沉浸在图册中不能自拔。
“谁?进来吧!”
“嘎吱!”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何健,而是白天和赵桓一起拜谒建宁郡王坟茔的卫岳。
“啊,是卫小姐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赵桓放下手里的图册,“若是为建宁郡王修庙的事,那还是请回吧,本王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了。”
卫岳却十分扭捏,不似之前那般落落大方,一直低着头不愿直视赵桓,良久之后她才问道,“殿下,我有一事不明,您为何选择让我在坐镇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