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应天城内,韩处钧看着新发行的报纸,眉头逐渐拧成一团,“呵,看来吴王殿下是不同意我们的条件了!”
“哼,我们这几家竟然连一个后辈都没能入选,当真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底下一名世家出身的官员应和道。
韩处钧将报纸轻轻放下,看似毫不介意实则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胡须在轻微颤动,足以说明此刻他心中的怒火。
“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入了太学,要是让我们后辈与他们为伍,也不嫌掉价!”韩处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想到将来要和这些寒门素户出身的人同朝为官,老夫就食不下咽,睡不安歇,羞与这些寒门为伍!”
韩处钧忧心忡忡地说着,眼中竟有泪花闪过,而底下人也在随声附和,他们并非是故意作弄,而是真的痛心,士族对于这些寒门的鄙视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赵周宗室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介暴发户罢了。
过了许久,韩处钧终于是收住了心神,重新端坐,“既然吴王殿下不愿妥协,那咱们也没必要好生相劝了。子华,兴国,你们二人即刻离开应天,去我们各家封地联络当地官员,准备起兵,若是不从直接杀了!”
“大,大人,这么急?”被点中名字的韩兴国连忙站出。
“不急不行,吴王一看就是个急脾气的,观他之前行事,不动则已,一旦出招便是雷霆之势。况且现在他大概在关注齐魏战事,我们及时举兵定然能成事!”
“可是大人,您还有各位叔伯都在应天......万一那吴王听闻我们在外举兵,恼羞成怒将你们.......”
“无妨!我等留在应天便是为了拖住吴王,再说了若是真将我们杀了,那才是真正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们难道不会给我们报仇么?”
留在应天的世家多是在朝廷有官职,看似是各家各族的头面人物,但实际上他们各家在地方州县的实力仍不容小觑,即使杀了他们,这些世家也不会因此陷入混乱,反倒会引起他们的怒火,更加同仇敌忾。
“你们各家也都派自家子侄离开应天吧,哪怕事有不成也能留下一支香火。”韩处钧起身对其余人说道,“不过我更好奇一件事,这位吴王殿下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和我们斗?难不成真打算和我们鱼死网破,到时候不论谁赢谁输,整个大江以南都将成为一片焦土,谁都讨不得好!”
“嘶,听说吴王和北齐五湖商会的那个小丫头交好,会不会是从齐国得了援助?”突然有一人问道。
“不可能!”韩处钧摇头否决,“二人的关系老夫也早有耳闻,但齐国也没有太多铜,这次想要补上我大周的缺口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再好的关系也不可能援助,不然齐国朝堂不会放过这个吞掉五湖商会的机会,毕竟皇室有这么一个敛财的工具,人人都眼红啊!”
众人分析了许久,怎么也想不出赵桓如何破局。韩处钧揉捏着太阳穴问道,“对了,最近驻扎应天的军队可有异动?”
“没有,最大的一支调动还是两位邕州军,不过他们似乎并非针对我们而来,奉命渡江北上去广陵城换防了。”一人小声答道,“对了,您在吏部就没收到什么消息吗?”
说起这个韩处钧顿时一肚子火气,“哼,新设立的政事堂和军事堂我们都插不上手,里面议论的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好不容易有个录事的职位还被吴王举荐的那人排挤的不成样子,现在老夫也是两眼一抹黑!”
“那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哼,留给吴王的时间可不多了,明日朝会过后,无论他布了什么局,此时都该亮相了,不然可就没机会咯!”
......
多日的风平浪静让无数人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先是市面上越来越少的铜钱,再到北面的两个邻居开战。但整个大周朝堂也无任何动作,就连手握大权,负责监国的吴王殿下一连数天都没怎么处理政事,几次朝会都是韩正言主持,赵桓本人则是躲在家中每日与孩子嬉戏玩闹。
但今日的朝会,赵桓却难得露面,比起之前的肃杀威严,这一次赵桓多了几分慵懒之色,而距离最近的韩玉儿更是看到了赵桓脸上深深地眼圈。
“桓......吴王,这几日可是操心国事而不得安眠?”韩玉儿小声问道,大周市面上缺铜少钱一事她在宫中也多有耳闻,但无奈她只是一介妇人,而且财货之事也并不精通,出不了什么主意。
“啊,多谢皇后关心,的确是忧心国事所致!”赵桓连忙正襟危坐,这几日他懒在家中,不仅是陪孩子玩耍,还和冯媛弄玉等人来了个大被同眠,搞得他精神有些萎靡。
韩玉儿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忧心忡忡道,“那吴王可得保重身子,国事可都系在您一人身上呢!待会我命太医给你诊治一番!”
赵桓刚要摆手示意不用这样,但下方百官已经到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在一声声“千岁”声中,大周新一天的朝会开始了,先是韩正言和几位官员议论了几件小事,和最近钱荒以及齐魏开战的事都没什么关系,因此大多官员听得是昏昏欲睡。
正当这时,只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臣,工部尚书孟安礼有本启奏!”
孟安礼的声音高亢有力,全然看不出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他的声音在大庆殿内回响,然而除了赵桓来了精神,大部分官员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甚至有人接着笏板挡住自己脸,在后面呼呼大睡。
“讲!”
“前阵子,殿下委托我工部铸造新钱一事,工部已经按殿下的要求完成了!今日老臣特意带了一枚样币,请殿下和百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