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赵桓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愣了半晌才想起应天的皇宫高墙里,还住着大周的皇帝陛下,也就是赵桓的兄长赵桐,名义上赵桐才是大周统治者,但现在几乎被遗忘在了某一个角落。直到前阵子,这位皇帝陛下突然抱病,朝廷上下这才想起赵桐来。
“情况如何?”赵桓皱眉问道,现在大周正处在战时,若是后方不稳,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冯义成面色凝重,摇摇头道,“很不妙,虽然太医已经稳住了病势,但这病来势汹汹,恐怕.......”
过去赵桐身子还算康健,并未听说有什么病症,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病倒了呢。赵桓对此产生了疑惑,不会是手下人想要从龙之功,私底下密谋此事吧?
察觉到赵桓目光和表情的变化,冯义成连忙正色解释道,“殿下,老夫来之前与牛三金商议过,并未发现有异样,陛下的确是突然重病,与任何人无关。”
“是吗?”赵桓闭目沉思起来,冯义成说的话真假难辨,虽然搬出了牛三金,但这家伙说不定和冯义成早已串通好了。
毕竟若是赵桐暴病而亡,他膝下无子,唯有皇后诞下一女,名义上是皇帝所出,但明白人都知道这是谁的。因此下一个接任皇位的必然是赵桓,也只能是赵桓。只不过赵桐的皇位是赵桓亲手扶上去的,因此想要行废立之事,至少也要先请示一番赵桓才是,这般私自行事让赵桓实在有些不爽。
赵桐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扶持上去的,就算要废他皇位,也该由自己示意才是,手底下人这般私自行事,像什么样子?
而冯义成此行的目的也就不难猜了,估计他是要接替赵桓掌管前线军务,让赵桓返回应天稳定人心,甚至是更进一步。
“殿下......”冯义成受不了长久的沉默,忍不住道,“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在等您,等您再进一步的那天......”
“本王知道了,”赵桓沉声回道,看来手下人人已经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加紧脚步了,毕竟若是赵桓迈出那一步,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们,加官进爵,封妻荫子都不是没有可能。
“本王知道你们的意思,但这一切要本王自己来提,本王掌握主动,冯公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赵桓沉声道,“这一次我不再追究,我不想再听到诸如此类话。”
“可是殿下......”
“放心冯公,”赵桓投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待到灭魏之战结束,本王会给所有追随我的人一个交待,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交待。”
闻言,冯义成也只得叹息两声,赵桓早已不是过去那般孤立无援,现在的他羽翼丰满,绝非是任人拿捏的角色了,能得到他一个承诺已经实属不易。
冯义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再讨论此事,而是和赵桓聊起了此次灭魏之战。
“听说萧明远领着六万人攻克了襄阳,这小子运气还真是不错呐。”
赵桓轻笑了一声,他知道冯义成为何提起萧明远,原因无他,萧明远当初奉命镇守五岭古道,将冯氏一脉死死压制在了岭南,若不是赵桓这个破局之人的出现,冯氏现在还只是在岭南自生自灭罢了。
因此冯氏和萧明远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尤其是萧明远及时投效赵桓至今,双方仍是面和心不和,如今萧明远更是立下大功,着实让冯义成心里痒痒。
两家关系不睦,当然是赵桓有意为之,毕竟若是手下统兵大将都好得穿一条裤子,他这个吴王可就要如坐针毡了。
“呵呵,当初本王就是看着萧明远有统兵大才,才委以重任,总归是没让本王失望。”
“殿下到底是慧眼识人,不论是当初在邕州的刘知远,还是应天的黄宗之等人,都是一时难得的人才。”冯义成忍不住连连点头道。
“还有一人你忘了说,”赵桓笑了起来,“江陵的郭兴泰,他可是此次灭魏,本王预备的奇兵啊!”
“郭兴泰?倒是差点把这人给忘了。”冯义成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现在行军到何处了?”
“他身在魏国腹地,每次传递消息都极为困难。上一次送达消息还是七天以前,说他麾下二十万部众刚刚抵达魏国西部重镇天水,距离魏都长安已经不远了。”
“天水?”冯义成对北方的地名不怎么熟悉,借着帐中鸿骑卫绘制的地图,这才看清天水距离长安究竟有多远。
“那郭将军何时发动进攻,一旦弓弦长安,魏人可就支撑不住了!”
“莫急冯公,相信郭兴泰很快就能拿下长安,奠定此次灭魏的关键一战!”
......
天水被攻克后,距离魏都长安只有几日的路程了,郭兴泰也没有着急,反正长安就在眼前,也不会突然长出翅膀飞走,因此他强压住心中对魏人的怒火,越是靠近长安,反倒越发稳健起来。
他先是扫平了长安附近几个郡县,稳固了后方,为大军攻城创造了有利条件。这些被攻陷郡县和天水一样,成为了大周的领土,并未放任河西人劫掠。当然即便郭兴泰让河西人劫掠,他们现在也看不上眼,毕竟他们眼中现在只有魏都长安,那里才是真正的膏腴之地。
拿下长安周边郡县时,郭兴泰和麾下的河西联军收获抵抗甚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据现有的消息判断,应当是将这些郡县驻扎的守军悉数调入了长安城协防。
不过即使这样郭兴泰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毕竟一路打过来,肉眼可见的魏人兵力捉襟见肘,男丁悉数被调往了玉璧潼关前线,后方的魏军甚至连黄毛孺子和白发苍苍的老人都拉上战阵充数,这些人甚至连顺风仗都打不了,到了战阵上只能任由宰割。
说实话,这样的斩首功劳郭兴泰都不屑于上报,当然河西兵便没有这般素质了,他们高高兴兴提着老人和孩子的头颅向自己的首领邀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