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上,王文远怎么也想不到,想要和他“叙叙旧情”的竟然是赵桓,这一位的身份比起上一次相见时可谓是天差地别。
上一次,赵桓只是大周监国藩王,虽在大周只手遮天,但未曾迈出那一步终归是差了些什么。但现在,赵桓可是大周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却依旧大大方方站在了濮阳城下。
“怎么王将军,上一次一别不过数月有余,这就不认得我了?”赵桓笑盈盈地说道。
“吴......”王文远一时卡了壳,不知该如何称呼赵桓是好,半晌过后他才反应过来,努力绷起一张脸道,“我大齐与你们南周素无仇怨,你却妄动刀兵,致使生灵涂炭,念在过去情分上,速速离去吧,本将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王将军你不想和我谈,但我倒是有一肚子话想和你说呢,”赵桓轻笑两声,“我大周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一统九州,恢复汉时旧疆,对此我势在必得!”
“哼,妄想!有本将坐镇濮阳城,你们南周休想跨过去半步!”
赵桓冷笑连连道,“哈哈,王将军,你对我大周意见很大啊,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若是没有这场大战,恐怕你也混不到如今这个地位!”
“你......一派胡言!”虽然不愿承认,但王文远也不得不同意赵桓的话,若不是南周举国来攻,偌大的齐国无人可用,也不会让他出头担任齐国统帅。
“不管是不是胡言,我大周百万精兵在此,覆灭你们齐国易如反掌,只是我体谅中原大地以及无辜百姓饱经战乱,不忍有伤天和!”赵桓继续堂而皇之的说道,“因此为了造福苍生,为了齐国黎民,王将军何不早早开城投降,投入我大周怀抱?”
“我保证,王将军以及你麾下将士都会得到妥善安置,甚至就连王将军你,在齐国所拥有的一切待遇,我大周一样都能给你,而且还能给你的更多!”
“哼,”王文远不屑冷哼道,“你以为我王文远是什么人,是贪图荣华富贵,是贪恋权势之人么?”
他话一说完,身旁一众齐军将士看向王文远的目光顿时就变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主将竟直截了当拒绝了劝降,实在看不出竟是一位如此高风亮节的人物。
察觉到周遭将士眼神的变化,王文远适时高呼道,“有本将在此坐镇,濮阳固若金汤!你们南周人休想跨过去半步!”
这一句话下来,濮阳城内守军士气大振,纷纷高呼“王将军威武,王将军威武。”更有甚者指着城下赵桓和何健二人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南蛮子莫要多言了,王将军仁慈不愿伤尔等性命,趁现在速速离去,否则莫要怪俺箭上没长眼睛!”说罢几名齐兵拉开弓弦,竟要意图对赵桓行凶。
“看来他们还不知我的身份呐!”赵桓摇头笑了笑。
一旁的何健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着耀武扬威的齐兵怒喝道,“尔等眼前的乃是我大周皇帝陛下,再敢出言不逊,小心老子拔了你们的舌头!”
“什么?!”
何健爆出赵桓的身份,顿时让濮阳城的守军从方才兴奋变成了错愕和震惊。这些齐兵在被征召之前,都不过只是普通百姓罢了,对他们而言当地的县官就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了,有的甚至面对村子里的户长都得卑躬屈膝,更何况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皇帝。
趁着濮阳城齐军正在发愣的时候,赵桓运起一口气,沉声道,“不错,站在尔等面前的正是大周皇帝!朕现在有几句话想说给濮阳城的所有人听!”
“朕作为皇帝,天潢贵胄,本该可以安稳躲在后方指挥将士与尔等搏命拼杀,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朕感念天下百姓苦战乱久矣,不忍再枉遭造杀劫。”
“因此只要尔等束手就降,朕在此保证绝对不会难为尔等!”赵桓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觉得朕在说妄言,那请先想想朕的身份,为了我大周将士能少牺牲几个,朕敢冒着战阵上刀剑无眼亲临前线,直面尔等,敢问你们齐国的皇帝敢这么做么?她只不过是躲在邺城,让你们为她送死卖命罢了!”
赵桓的话振聋发聩,让濮阳城中的齐军气势从顶点瞬间跌落下去,听到这些话的将士心中似乎有什么被点亮了一般。是啊,赵桓说的一点没错,他不顾自身安危敢亲赴前线,可萧妙淽还有那些齐国的王公贵族呢,只是躲在邺城安稳享乐,却将他们这些普通人推向了战场。
“一派胡言!”
这时王文远眼见着士气低落连忙大吼一声,同时从一旁士兵手里夺过弓箭,拉开弓弦就对着赵桓射了过去。
只不过不知是王文远有意放水,还是临时起意,匆匆忙忙之下这一箭并未射中赵桓,不仅如此还偏了大半距离,一旁负责护卫的何健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因为他知道王文远的箭不会射中赵桓。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不能待了,万一其余齐军反应过来,对着赵桓万箭齐发,哪怕何健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陛下,这里不安全了,咱们还是先撤吧!”
“嗯,”赵桓从善如流,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只不过离去的时候仍不忘对城墙上发愣的齐军道,“朕会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大周将全力攻城,不再讲什么情面,诸位可要想清楚了。告辞!”
一箭射完,王文远好似被抽空了力气,不停喘着粗气,就连额头都冒出一层细汗,显然这一箭让他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将军......”身旁的副将见王文远身形有些摇晃,伸手便想要去搀扶,可没想到却被王文远拒绝了。
“本将无事!”
“将军,方才的话,您莫要放在心上,末将相信只要有将军您在,这濮阳守上个一年半载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