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王文远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邺城派来的使者,明明他已经上书陈明利害,告发了高公公的欺下瞒上,胡作非为,怎么现在却要将他缉拿回邺城。
他不知道的是,随高公公一起来邺城不止他一人,还有几名高公公收养的义子。虽然王文远早早下令将高公公和他的义子全都抓起来,但命令是命令,能执行成什么样子他浑然不知。
疏忽之下一名高公公的义子趁机逃走,而此人的本事也不得不令人钦佩,靠着一双腿愣是连夜逃回了邺城,速度比之王文远用快马递上的奏章还要快几分。
因此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萧妙淽对于王文远忠诚度起了疑心,不过眼下大齐局势岌岌可危,她不敢贸然阵前换帅,本想着先压下此事不表。
谁料那逃回去的义子见状不干了,他依附于高公公才能在深宫生存下去,万一高公公要是死在王文远手里,自己倚仗的大树可就倒了。
而高公公在皇宫内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暗地里对他不满的人大有人在,而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义子更是眼中钉,因此若是高公公倒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番添油加醋之下,王文远被这义子贬得一无是处,甚至还将私吞军饷的罪名安在了他头上,而那些和高公公一起瓜分军饷的朝臣哪里知道会有这种好事,于是纷纷落井下石,细数起王文远的过错并加以放大。
萧妙淽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一听闻自己刚刚加封的统兵大将竟是这般德行,瞬间怒火中烧,顾不得齐周战事,强行派出数千禁军护卫自己派出的阉人使者,赶到濮阳前线夺回王文远手里的兵权。
看着被解开绳索束缚的高公公一脸胜利者的姿态,王文远依旧是难以置信自己对大齐和萧妙淽皆是忠心耿耿,最后竟会得到如此对待。
虽说萧妙淽的口谕说了回邺城会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但王文远深知,这不过是麻痹他的说法罢了,恐怕他一回邺城便会被拿下论罪问斩,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
高公公看着单膝跪地,一脸怅然若失的王文远,此刻他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上前居高临下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将王文远拿下押回邺城,听从陛下发落!”
这几天虽说王文远并没有虐待他,相反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但对于向来趾高气昂,行事毫无顾虑的高公公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而侮辱了高公公的人,无一例外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哪怕王文远是大齐位高权重的将军,高公公也丝毫不惧,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哪怕打了萧妙淽的屁股,也不能打他高公公的脸,否则这就是下场。
几名禁军将士听命上前便要擒拿王文远,谁料此时,王文远身后的副将猛然起身,抽出佩刀怒喝道,“我看你们谁敢上前!”
“大胆,你是要造反不成?!”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那是和高公公一起被关押的一名义子,此刻的他仗着高公公的气势,对上王文远的副将丝毫没有畏惧。
“谁敢动我家将军,我就砍谁!”副将又是一步将王文远护在身后,同时王文远的亲卫们也反应过来,抽出刀剑迎面对上了禁军。
这可是大齐宫廷禁军,直属于萧妙淽调遣,而在禁军身后则是宫廷内侍,也代表了萧妙淽的意志,一旦副将的刀落下,一切将再也无可挽回,坐实了王文远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
副将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别无选择,一来他出身贫寒,想在军中出人头地根本不可能,幸而得到了王文远赏识这才坐上这个位置。而且他身为王文远的副手,若是王文远要论罪问斩,他也难逃一死。
因此于情于理他都要挡在王文远面前,为其保驾护航。
“这些都是跟随王文远意图谋逆作乱的逆党,一并拿下!”高公公阴沉的脸指挥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卒子,没什么用,抓起来直接处斩,无需押回邺城!”
这句话可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原本王文远的亲卫还顾忌对方是禁军,不敢造次,但现在听到高公公这么说,一时也气血上涌,想要搏个活路。
眼见情况不对,高公公轻咳一声道,连忙换了副口气道,“王将军,劝你手下人放下刀剑,莫要和你一样,不识好歹!”
“本将看,不识好歹的是你吧?”王文远终于是说出了自宣读完萧妙淽口谕以来的第一句话,只见他缓缓起身怒视一众禁军以及躲在他们身后的高公公等人,“败坏国事,诬陷忠良,今日本将就先替陛下斩了尔等狗头,还我大齐一个朗朗乾坤!”
“大胆王文远!”高公公声音尖利,伸出枯瘦的手指向王文远,“你这粗鲁军汉终于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野心了,众将士听令速速拿下这贼子,谁能生擒王文远咱家重重有赏!”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剑拔弩张的禁军和王文远亲卫,两边不再废话,抽出刀剑砍杀起来。
明明双方同属一个阵营,明明城外还有敌军压境,但两边互相拼杀起来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刀刀见血,刀刀见肉,好似是什么生死仇敌一般。
最终,还是王文远及其麾下亲卫更胜一筹,十几人合力将前来解救高公公数百禁军尽数斩杀,而高公公等人见势不妙早已逃走。
此次萧妙淽派来两千人来濮阳解除王文远兵权,来缉拿王文远的只有百人不到,剩下的都去了军营将王文远麾下士卒控制起来,而高公公正是朝军营方向跑去,想要将这些禁军搬来对付王文远。
可还不等高公公赶到军营,只见数千大齐将士气势汹汹杀了过来,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一刀砍在胸口上,随后被乱军裹挟着又回到了王文远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