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战,先渲染了一波敌人的强大,要是放别人身上早就将王文远推出去斩了。不过冯国梁不是那种不识大体,胡言乱语的人,他十分清楚王文远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如此说来倒也是个人物!”冯国梁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不光是主将,还有麾下的幽州军。”王文远叹息一声,无奈道,“幽州军常年与室韦契丹还有高句丽交战,也算是训练有素,绝非我之前率领的那些货色能与之相比。”
王文远过去也在齐国麾下有着十万之众,只不过这些齐国将士多是未经战火的普通百姓,战力堪忧,根本无法和久经战场的老卒抗衡。
“如此良将配上这样一群劲卒......看来是一场恶战啊!”冯国梁喃喃道。
王文远目光看向闭目沉思不语的冯国梁,良久之后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将军,幽州军来势汹汹,在下建议先避其锋芒,不如就先从济南郡撤军吧!”
“撤军?”冯国梁轻笑一声,“我大周从未有过因敌人太过强势而退兵的时候!再说了,幽州军多以骑兵为主,而我麾下多是步卒,若是幽州军追击,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
“在下愿领本部将士为将军断后!”王文远躬身说道。
为了表示对王文远这个降将的礼遇,赵桓并没有剥夺他的军权,而是给了他五千兵马,供他节制。这五千兵力皆是由曾经驻守濮阳的十万齐军组成,他们不愿领银钱回乡,于是便并入了王文远麾下,听从赵桓调遣。
“你倒是有心......”冯国梁没料到王文远会这么说,顿时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王文远见冯国梁迟迟不肯做决定,以为他怀疑自己会趁势转投幽州军,于是连忙道,“将军!现在可不是迟疑的时候,您越早决定,就能有一名将士逃过一劫!”
“至于您对我的担忧,在下亦是心知肚明。在下既然已经选择投奔大周,投靠陛下,便不会再有贰心。这一点天地为证,日月可鉴呐!”
当然最重要一点,若是王文远再叛逃回齐国,恐怕以齐国之大,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过去奉皇命驻守邺城门户濮阳,可最终却一枪未开顺滑地投降,这一点便足以让很多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因此他哪里敢再回齐国,那不是找死么?
至于他麾下五千士卒如何抵挡三万铁骑,王文远没有想过,不过他能看出大周将会问鼎天下,届时自己就算战死,赵桓看在往日情面上,也能为他博得一个身后名,不至于身败名裂。
“看来陛下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对我大周忠心不二。”冯国梁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让友军为本将垫后,自己逃命,这种事我冯国梁可做不出来!”
王文远没料到冯国梁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垫后的提议,要知道垫后的可都是他齐国人,就算战死也不算周人,以后赵桓更不会怪罪到他头上。
不过即便这样,王文远依旧是苦口婆心劝道,“将军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在济南城下打了这么多天,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再有三万多齐军杀过来,战线恐怕是抵挡不住!”
“这点你无需担忧,陛下已经派来援军,南下的齐军这一次怕是讨不到好!”
“陛下派了援军?”王文远纳闷,可就算这则线报发出的时候,援军就已经动身了,可已经无法救援身在济南城下的他们。
见他还有疑虑,冯国梁顿了顿补充道,“陛下亲自率领三万精锐士卒,正赶往乐陵阻击齐军。我们要做的,便是全力攻城,拿下济南城!”
说着冯国梁唤来的传令兵道,“昭告全军,就说陛下就在不远处的乐陵替我们阻击南下的齐军!陛下身先士卒,我等又岂能甘居其后?我们能做的,唯有拿下济南城,以报陛下恩泽!”
......
自从幽州出发以来,一连数日下来,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逐渐变得阴云密布。这种感觉让崔赜心头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种种迹象似乎印证他南下匡扶社稷并非一帆风顺。
“太守,算算行程还有两日便可抵达济南,要不要让将士们先休整休整,而后一鼓作气杀过去?”
崔赜抬头看了看厚厚的云层,他想要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于是点点头道,“准了。前面马上就到乐陵,就在那儿休整一晚。”
“遵命!”
稳妥起见,崔赜派出了一队哨探先到乐陵,虽说这里之前还是大齐的疆土,但与南周鏖战至今,这座不过几万人的小城很有可能已经易主。
果然,不多时哨探急匆匆返回道,“不好了太守!乐陵城外发现大量周军,似是已经拿下了乐陵!而且观周军旗帜,似是有龙旗飘扬!”
“龙旗?”崔赜听到这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除了好勇斗狠的魏人,谁家皇帝闲的没事亲临前线,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赵桓的意图。
“好好好,难怪能从一个偏远藩王入继大统,这份魄力果然非常人能比!”崔赜赞许道。
以崔赜的头脑瞬间便明白了赵桓是想以自己为诱饵,强迫南下的齐军对他发起进攻,继而为围攻济南的周军争取喘息的时间。
当然最令他震惊的还是赵桓的勇气,以崔赜的认知,皇帝从来都是躲在后方指挥全军,哪有亲临前线的?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举国震动?
“太,太守,南周人这是何意?怎么还把龙旗搬过来了?!”
“带张先生去乐陵外好好瞧瞧,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南周的龙旗。”崔赜压住心中震惊,面不改色地对身后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