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名仍在顽抗的齐军被斩落马下后,整片战场再无异帜,唯有大周的旗帜还在高高竖起。
而在前线搏杀的周军显然也听说了赵桓亲自披挂上阵,手持佩剑击退了一名伺机改变战局的齐将,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万胜,万胜!”一名士兵敲击着自己武器喊道。
其他还能站着喘气的周军立马有样学样,手中兵器互相敲击起来,同时高呼:“万胜!”万人齐声高呼,声音直冲云霄,惊得天空中的飞鸟都掉了下来。
是啊,的确是一场值得庆贺的大胜。
赵桓默默看向四周,无数周军将士挥舞的手中兵器庆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可在这些欢庆的将士中,却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已躺在柔软的泥土上,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得不说,作为最后一支齐国劲旅,幽州军的战力绝不可小觑。哪怕赵桓带来同样是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悍卒,同等数量下依旧难以占到优势。
三万周军对上三万齐军,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竟和大周的悍卒杀得难舍难分。要知道白刃战之前,大周可是先发制人投抛出了毒烟火球,打乱了齐军的阵型,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可即便这样,齐军依旧是凭借天降大雨,突入大周军阵中,仗着骑兵优势险些扳回战局。
也幸好大周将士也是悍不畏死,死死抵挡住了齐军攻势。不过三万大周将士却伤亡惨重,有半数士兵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其他剩余的将士也大都挂彩,看样子极为凄惨。
眼看着挂彩的将士,赵桓心痛不已,他带来的这三万人可大都是在邕州时期是便追随他左右,个个能征善战不说,对赵桓更是十分忠心,是他嫡系中的嫡系,死一个都能心疼半天,现在一下子阵亡这么多,别提他此刻的心情了。
不过这些将士们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经此一役,南下的三万齐军近乎全军覆没,仅有不到百余人仗着马匹优势,匆忙逃离,赵桓没有下令追击,因为他知道这区区不到百余被杀破胆的齐兵掀不起什么风浪。同时围攻济南的周军这下子可不用担心会有齐军来对他们内外合围,可以放心大胆的攻城。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人吩咐道,“打扫战场,收敛阵亡袍泽的尸身,切记要好生对待。等将来战事结束,朕要亲自祭奠他们!”
“遵命!”
打扫战场这种事自然是不需要赵桓亲力亲为,他吩咐过后便要转身离去,打算去济南城下见一见冯国梁,同时向济南的守军展示此役夺来的齐军军旗,告诉他们援军已经被阻击,济南已经是一座孤城,再顽抗毫无意义。
“这还有个活口!”突然一名士兵大声呼喊道,同时双手将此人身上的马尸移开。
因为不能确定其身份,两名士兵将他押解到赵桓面前,不过赵桓也不认得此人,同时他十分肯定自己军中都是些军汉,怎么可能会有文人。
而这个文人一开始被周军押解着,眼神中还露出几分恐惧,可当见到赵桓的那一刻,恐惧顿时化为无尽的怒火,仿佛要将赵桓活活吞噬。
赵桓也纳闷,两人应当是第一次见面才是,怎么此人如此苦大仇深,就好像自己杀了他全家一样。
“你是......”
赵桓刚想张口询问此人身份,谁料文人却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赵桓小儿!你这黄口孺子,为了夺取大统,杀我全家,我与你不共戴天!”
原来自己真的杀了这人全家,赵桓默默点头,难怪他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陛下名讳,还出言不逊!”擒拿这人的大周士兵可不惯着,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力道极大,当即那文人便有几颗牙齿从嘴里飞了出去。
“陛下,要杀了他么?”
“等等,先问清楚他是何人,”赵桓摸着下巴笑道,“要杀也得先问明白他的身份,不然要是枉杀了好人岂不是有伤天和?”
“我呸!”文人闻言又是一阵骂骂咧咧,“还有伤天和?赵桓小儿你杀我全家时可曾想过这些?至于我的身份,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名张观涯,出身平阳张氏!”
“原来是张氏余孽!”赵桓恍然大悟,难怪对自己苦大仇深。
当年屠戮平阳张氏时,因为各种原因,虽大部分人已经随着张叔仁和张皇后埋于黄土,但仍有小部分逃窜到了齐魏等国隐姓埋名。
没想到今天还让赵桓抓到了一个,看他的样子应当还在齐国给赵桓的敌人出谋划策。
赵桓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观涯后忽然笑道,“张氏的人啊......朕听说当年有不少人逃到了齐魏。这样吧,你如果能将其他张氏余孽的位置报上来,朕可以酌情留你一命,你看如何?”
为了防止再有像张观涯这样为大周的敌人出谋划策,赵桓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张观涯反应如何了。
“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会为了苟活出卖同宗族人么?!”
赵桓却是上前笑着拍拍张观涯的肩膀道,“不要这么迂腐嘛,当年的事朕都已经放下了,你们又何必揪着不放呢?朕有意重振平阳张氏,作为我大周世家之首,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朕看你就很合适嘛!”
“想象一下,不仅你能活下来,还能摇身一变成为张氏的领头人,这不比你以前的生活还要自在?”
“咕。”张观涯咽了咽口水,他的确是动心了,要知道当年风餐露宿的逃亡生活他是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哪怕是最近傍上了崔赜,日子也不安定,瞧瞧他大腿上因为骑马留下的伤痕便知道了,要不是这伤口他早就骑马跑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抓住。
“如果我说他们现在居住在何处,你真的会饶我一命?”
“那当然,”赵桓明白张观涯已经上钩,旋即露出一抹带着阴森的笑容,“朕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