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当然好!明天再战。”段誉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道,“传令,鸣鼓收兵,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各自退兵不提。
回到皇宫,凤仙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幸公子及时赶到,否则,今生今世,凤仙只怕再也不能面见公子了。”
“凤仙言重了,这不是好好的吗?”赵楠沉声自责道,“我紫霞国的大将军,岂容有失?但有不测,亦罪在我身。”
“公子,明日还要对阵,你定有事要做,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穆桂英贴心叮嘱道,“我和凤仙妹妹先行告退,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赵楠点点头,偌大的皇宫,风吹帘动,残烛忽明忽暗,只剩他一人静静思考,就连管家也不来打扰他,只是蹑手蹑脚送来一盏黄芩茶后,又悄悄离开。
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段誉神功附体,他的化功大法炉火纯青,北冥神功臻于完美,但各门各派的内力提升之道良莠不齐,有喝人血的暗黑派,也有采花的淫乱派,犹如一个人输血,同时给他输入了A型、b型和Ab型,而他竟安然无恙,活力四射。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平衡彼此的?
带着疑问,赵楠彻夜未眠。外面天光大亮,他也未能想出降服段誉的良策。
帅帐中的段誉也同样大惑不解,这赵楠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自己的北冥神功,吸化一个顶尖高手的功力,仅需几息之间便完成转化。这个其貌不扬,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居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功力输出,相持了五六个时辰,赵楠内力消耗巨大,甚至可以说是精尽人亡才对。不可思议的是,对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内力依然汹涌澎湃,仿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这让段誉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而这位号称“武痴”的王爷,感觉他体内的功力至少提升了百倍都不止。
只要他想,他随手都能将任何兵器搓揉成泥,将铁球掰成几瓣,甚至一出手能将剑湖瀑布震碎,化为齑粉填平剑湖……恐怖如斯的绝世神功,面对赵楠,却毫无还手之力,他不得不苦笑面对,只求明日一战,能侥幸赢过对手。从今往后,他段誉将是真正称霸武林第一人的“独孤求败”。
也许,破解之法就藏在对战之中。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赵楠再次来到阵前,二人相见,并不答话,段誉施六脉神剑出击,赵楠以金光掌罩住……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双方都想在对战中率先悟出破绽,一举击杀对手,永绝后患。
几个时辰又过去了,段誉只觉得自己似乎要脱胎换骨般,愈来愈强大,全身的内力急速膨胀,似火山爆发般即将喷涌而出,一个登峰造极的武学大师呼之欲出。
奉命前来上任的郡主,风尘仆仆来到大理城外,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打眼一观,知赵楠在苦苦寻找破解之法。
赵霞身为天界的碧霞元君,虽然封印了法力,但心明眼亮,眼界通天。
当下,她大声喊道:“赵楠,逃。”
穆桂英、黄凤仙等人见嫂子到了,忙夹马过来见礼,黄凤仙道:“嫂子,逃,却是何意?”穆桂英同问,静待答案。
赵霞并不答话,只是指了指赵楠,示意静观其变即可。
赵楠听声音便知晓是赵霞到了,“逃?”他皱眉略微一思索,顿悟。
赵楠忽然收回金光掌,不再对峙抵挡,他整个人完全暴露在段誉的六脉神剑剑锋之下,此消彼长,后者几乎全部的功力磅礴而出,瞬间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赵楠置自己于险地,死地,却并不格挡,而是选择继续逃跑。段誉的凌波微步何其强大,又有北冥神功护体,一剑独尊,剑锋以摧枯拉朽、拔山起岳之势直逼赵楠。
感知巨大的危险来临,赵楠已经阻止不住内心还击的欲望,转手就是一掌拍来,掌心散发出几缕五色之光。段誉的北冥神功一时间吸收转化不了如此高的内力,为了不使自己受伤,他只能倾力出击。
而赵楠又瞬间收回五色掌,不再逃避,坐等待毙。
段誉全力一击,神功咆哮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直逼赵楠。
陷于段誉内力的漩涡,赵楠耳畔若台风呼啸,他再度拍出五色掌,此时的掌力,已超出段誉内力数倍,段誉施展北冥神功一边勉强化功吸收,一边以六脉神剑苦苦支撑。
赵楠巧妙运用自身遇强则强的优势,引段誉全力出手,然后他总是以更高的功力还击。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下来,段誉的北冥神功渐渐崩溃,他忽感一口咸痰抑制不住的往上喷涌,忙收功力,运真气护住丹田。
赵楠微笑,云淡风轻,负手而立,回归闲庭信步之姿;段誉双掌紧扣,孤然伫立,力压因真气杂乱而冲突排斥……
阳光明媚,紫城墙外的战场难得一静。这一刻仿佛时光停止,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古战场和谐共处的绝美油画。
静。
双方将士都纷纷猜测不已,都只知己方是神一般的存在,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看不出奥妙。只是震撼于他们二人之间你来我往,疾速翻飞,一招一式动作平平,没有眼花缭乱的花拳绣腿,却能引起飞沙走石,山崩地裂,不远处的榆柳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这场你死我活,惊心动魄的血战,由于赵楠的极力克制,并未伤及无辜的士卒。
两天来,在场的士卒,时刻处在紧张而刺激中,个个只是瞪大眼睛观战,随时准备找个地洞钻进去保命,顾不得评头论足交换看法。
穆桂英、黄凤仙等众将担心公子安危,紧张到大气也不敢出,无数双眼眸紧紧盯着赵楠的身影不放。
惟独赵霞气定神闲,拨马而走,直入紫城去了。
段誉短短两日,吸收了近千年的功力,他体内的几股内力早已互掐争锋了,得益于他的北冥神功逆天般存在,一一化解,暂且相安无事。
就在刚刚,极短时间内,赵楠神功五色掌的功力骤然强化了若干倍,被段誉强行吸入体内,如此一来,远远超出北冥神功所能引导真气的极限。
失去北冥神功的引导,他体内的几股真气之间激烈互撕,反噬肌体,丹田紊乱,心脉失调,导致又一口咸痰上升,他赶忙席地打坐,双目紧闭竭力运功调养,而体内的真气犹如万马脱缰,四处冲撞,他终于抑制不住,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变白,皮肤黯淡,没了光泽,肌肉逐渐消失,四肢干瘪,瘦骨嶙峋,垂垂老矣!像一尊坐化的肉身舍利。
段誉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一代枭雄,因过于追崇顶级神功,一味贪婪吸取,真气未善加引导,惨遭反噬而卒。
大理国战力最强的乌蛮军首领郝横,倚仗乌蛮骁勇善战,善于骑射,尚武轻死,所佩戴的甲胄、刀剑、弓弩等装备精良,从来不把汉人放在眼里。
郝横想当然地认为,从无败绩的都统战亡,与都统对战之人必然身受重伤,难以自保。正好由他出面教训汉人,擢取军功,可谓一石二鸟。
“全军听我号令!”郝横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誓死为都统报仇,夺回紫城!给我杀。”
乌蛮军率先而动,潮水般涌来,大开杀戒。
穆桂英命萧天佐带兵厮杀,她自己也亲率朱仙镇的十万骑兵上阵杀敌。
暴风走到赵楠身边,请求火器营出战。
“不可!”赵楠的语气毋容置疑,摆手道,“你麾下的战场在天竺,在西边布满瘴气的深山老林,而非紫城。”
“公子,”暴风解释道,“我的意思,并非抢功,而是担心减员,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我理解你的心情。”赵楠心情复杂道,“两军厮杀必有伤亡,我何尝不知?但有些事是必须做的。南宋和驻扎朱仙镇的三十万大军,几年来,仅靠平时的训练,烈度是远远不够的。马肥人怠,这支铁军昔日的雄风已被岁月馋食殆尽。和平久了,再不打一场像样的战争,这支曾经无敌于天下的铁骑就废了。”
赵楠望向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的战场,沉声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时候必须付出一些小的代价,换取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军人的雄心壮志和荣耀,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激发出来,才能体现出来。是猫,终究要抓老鼠的,就让大理军作为老鼠,陪我们的紫霞军练一练利爪吧!”
暴风顿悟,拱手道:“公子思虑周全,是末将唐突了,谢公子不吝教诲。”
“无妨。打仗不只是打打杀杀,还要仰仗有一支铁骑能守卫我们的胜利果实,这才是打仗的初衷。你命火器营加强警戒,以防不测即可。”
暴风默记在心,领命退下。
紫霞军的武器装备,质量上要甩出乌蛮军几条街,二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夕阳西下的时候,鲜血染红了城外大片的土地,宁死不屈者十之有五,余众缴械投诚。
紫霞军死伤近百人,这条强军的必由之路,是赵楠无法左右的,也是任何人难以取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