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里。
台下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姬清秋的脸色也一分黑过一分。
封子安这边却始终淡然，甚至抽空朝她耸肩笑了笑。
“我几分钟前说过什么来着？‘FLAG’这种东西，很邪的……”
姬清秋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心里在飞速盘算着要如何应对。
却在心中焦急不已的时候，封子安忽然踏步走了出去。
走动间，他回头朝姬清秋竖起了食指，“记住，得加钱。”
说罢，他已经走到台前，与姬妃雪并排而立。
姬清秋愣在原地，瞳孔剧颤。
这一瞬，她眼中满是那个宽阔雄武的背影。
与此同时，鼎沸人声渐敛，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那“花瓶”身上。
封子安眼神微眯，四下打量一圈之后，才道：“似乎……各位觉得我不配做这‘圣子’？”
“废话！”
“幼年期，滚回家喝奶去吧！”
“别站在上头丢人了！”
“滚下来！滚下来！”
说了没两句，下面的人又开始齐声起哄。
剧院里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更有不少人带头起立，神态激动得像是要吃人。
奇怪的是，姬妃雪始终没有说话。
不管是对姬清秋的质疑，还是对封子安的鄙夷，她都冷眼旁观着，仿佛一个局外人。
这些情绪的矛盾点，在于“圣子”之位的正统性。
这是灭魔会千百年来的传统，即便她身为会长，也是无权置喙的。
封子安冷眼看着台下激动的一众门徒，不禁嗤鼻轻笑。
“V姐，咱们再来一次……”
“呃，这回别搞得那么夸张了，你调动自己的力量渗入我体内，我来控制强度就行了。”
维吉尔无奈轻叹，“你这身上的麻烦事可真不少。”
语毕，一股磅礴如海的魔威忽然从识海冲出，涌向四肢百骸。
霎时间，封子安心底无比激动，感觉自己瞬间支棱了起来。
可仔细去感受，却发现这只是虚无缥缈的气势而已，并不能用于实战。
但这也已经够了。
他积蓄着体内的魔威，缓缓抬起左手，搭在了腰间剑柄末端。
随后怒目一瞪，如渊如狱的魔威轰然炸起，引起飓风般的震耳咆哮。
嗙！
淡蓝色的能量球体从其胸口浮现，瞬间吹胀，转瞬将整个大剧院囊括在内。
脚下台面当即碎裂，无数碎石一震而起，似那鼓面上的水滴。
台下众人仿佛被巨山压顶，个个满脸惊惧地跌回了座位。
靠得最近的姬妃雪登时反应过来，她迅速抬起双手拦在面前，身子重心朝前俯去。
那无形魔威居然引起了实质狂风，推动着她朝后退出了数米的距离。
足足数秒之后，这股魔威逐渐收敛下来。
姬妃雪这才放下双手。
看向脚下，是一对长长的沟壑。
在场所有人暂且寻得一丝喘息之机，又齐齐看向台上的封子安。
无数人瞪大双眼，眼珠子欲夺眶而出。
只见那封子安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衣袂与发丝齐齐狂舞，露出一张淡然而狷狂的俊脸。
他身后隐约有一个淡蓝色的魔影，与其做着相同的动作。
随后，他说话了。
“现在……我可有这资格了？”
魔音贯耳，余音绕梁。
那声线仿佛是男女两人齐齐开口，还带着些许电音的感觉。
说罢，淡蓝色的魔影朝前平移，迅速钻入封子安体内。
一切戛然而止，只余徐徐微风拂面。
全场落针可闻……
封子安轻移视线，看向近在台下的姬语冰。
“还有话说吗？”
“……”
姬语冰沉眉不语，脸色黑如焦炭。
怎么可能？他这是图什么？！
虽然他对封子安的了解极少，但也并不是从来没有接触过。
从两人相遇之后的简短相处来判断，这男人是个绝对的理性派。
所以根本不可能干出这么情绪化的事情来。
可现在却……
你妈的！为什么？！
姬语冰如何也想不通，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出面？
至于这股磅礴的气势，她却是知道的。
彼时封子安进行“唤魔仪式”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这种令人骇然的力量。
但还是那句话，她根本没料到这个理性的男人会来这一出……
见她不说话，封子安又嗤笑着扫视了一遍台下所有人。
一字一顿地朗声喊道：“还~有~谁？！”
台下一片寂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惊异。
更有甚者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台上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幼年期魔人，以大夏的实力分级来评判，也是最低等的一阶征服级。
可刚才那一瞬的气势，却不啻于成熟期魔人！
也即是三阶战绝的高手！
怎么可能？这一点都不科学！
封子安似乎很满意，笑了笑便转身准备闪人。
却在这时，台下又响起一道男声。
“慢着！”
封子安脚步一顿，徐徐回头。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个白发的俊朗男子，嘴角抿着运筹帷幄的弧度。
姬人杰。
他身后还跟了一帮子人，俊男靓女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人，似乎是个小团体。
“啧！”封子安登时翻起白眼。
这姐弟俩今天是铁了心想搞事情？
姬人杰走到自家姐姐面前，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唉……”姬语冰垂首叹气，随后居然又笑了起来，“殊途同归，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乍一听，似乎这个结果并没有超出两人的计划。
果不其然，姬人杰讪笑挠头之后，便转身看向高台。
“‘圣子’之位，并不是有实力就能坐的，否则这灭魔会里遍地是候选人。”
“智勇双全，才是吾等魔人崇尚的品质。”
“相信众位同僚也认定这一点……”
说话间，他已经顺着台边的阶梯拾级而上，走到了台前。
他看向下方同僚，朗声喊道：“圣子乃吾等魔人的领袖，只说骁勇善战，不过一介莽夫而已，依然无力担此重责！”
姬人杰这番话应当是斟酌了许久，滴水不漏。
他不但将个人的主观意识稀释到了微不可察的程度，还顺带勾起了人们心中的嫉妒情绪。
凭什么有实力就能坐这个位置？
凭什么骁勇善战就能坐圣子？
时代早就变了！
如今这个时代，“领导能力”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对！”
“杰哥说得没错！”
“空有实力，也不过是莽夫一个！没资格做圣子！”
姬人杰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便转头看向封子安。
“子安兄，你意下如何？有想法再为我们表演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