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看了看苏凡,对覃逸飞笑了下,道:“过来找你有点事!”
覃逸飞看了眼身边的苏凡,又看着霍漱清,道:“我们,去哪里谈?这边楼上有个中餐厅还不错——”
“爸爸,我要吃冰激凌!”念卿却不管大人们,抱着覃逸飞的脖子叫爸爸简直太顺了。
“吃冰激凌肚子会疼的。”苏凡伸手去抱孩子,可是她的话显然不是孩子喜欢听的,念卿直接转过头不看她。
“爸爸说带我吃冰激凌的。”念卿说道。
一个又一个爸爸,重重落在苏凡和霍漱清的心头。如果说第一次这样的称呼是无意,那么,后来呢?是习惯了吧!他们并不是不理解孩子的行为,覃逸飞经常和念卿在一起,孩子会把他当做爸爸、孩子渴望他做爸爸的心情也是不难解释的。可是,孩子可以这样,大人却极为尴尬。
见此情形,覃逸飞忙跟苏凡说:“我之前答应了念念的,就少吃一点好了,孩子也好久没来这边吃冰激凌了。”说完,他就对念卿说:“小飞叔叔请你吃冰激凌,好吗?”
“好!”孩子就是这么简单。
而覃逸飞,也觉得念卿如此称呼他,难免让人尴尬。
“那我去前面买吧,你们等一下!”苏凡道,说完就赶紧朝着右前方的一家哈根达斯的店门走了过去。
念卿依旧在覃逸飞的怀里待着,霍漱清静静望着他们。
“你今天休息?”覃逸飞问道。
“嗯。”霍漱清答应了一声。
覃逸飞没说话,念卿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肩头看着周围。
“这边人多,我们去前面等等雪初!”覃逸飞说完,便抱着念卿走向了哈根达斯的方向。
三人到了店门外等了没一分钟,苏凡就拿着一盒冰激凌出来了。
“走吧,上楼!”覃逸飞压着心里的疑问,含笑道。
念卿已经从他的怀里下来了,依旧一左一右牵着苏凡和覃逸飞的手,而霍漱清跟在身后。
电梯里有不少人,几个人就被挤到了里面,念卿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三个大人却都沉默不语。
走出了电梯,覃逸飞轻车熟路地来到餐厅门口,苏凡和霍漱清走在他身后。
餐厅的值班经理一见覃逸飞,忙迎了出来,却没想到覃逸飞身后的是新来的市委书记,赶紧热情地安排座位。
“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置,我们有些事要谈,不想被打扰。”覃逸飞对经理说,说着,他看向霍漱清,霍漱清点头。
此时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可是今天是周末,已经有些客人坐在大厅里点菜了。
装修考究的餐厅,简约却又不简单,完全是十足的现代主义风格。
霍漱清是第一次来,经理眼尖,忙不迭地给市委书记介绍他们的餐厅,说什么他们是改良中餐,菜品是中餐的做法,却结合了西餐的精致特点。因此,这家店的霍客,以追求时尚的中年人和年轻人居多。
苏凡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向了包厢,视线所及之处,却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她想起自己和霍漱清第一次单独的吃饭的时候,就是一家低调的西餐厅,她依旧记得那黑色红色相间的装修,那明亮的灯光,还有洁白餐具的边沿的金色光芒。
时间,过的真快!
到了包厢,覃逸飞放下了念卿,苏凡便牵住女儿的手,已经有服务员端来了儿童椅。念卿要去洗手间,苏凡便抱着孩子去了。
“霍书记、覃总,我们店里新到了一些金骏眉,不知要不要泡上?”经理满脸堆笑,道。
“好啊,我可以,雪初也喜欢喝红茶。哥,你呢?碧螺Chun还是金骏眉?”覃逸飞望着霍漱清道。
“我也一样,冬天喝红茶好一些!”霍漱清道。
得令的服务员赶紧去泡茶了,经理便问:“那,是现在点菜,还是再等一会儿?”
覃逸飞看着霍漱清,霍漱清便说:“小飞,你来点吧!”
“好吧,那我就代劳了!”覃逸飞笑着应道。
可是,当霍漱清听着覃逸飞点的菜名,似乎都是他记忆中苏凡喜欢的菜,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点完了菜,经理便退了出去,可苏凡和念卿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
两个男人静静坐着,却是相对无言。
带着孩子去了洗手间的苏凡,不知道外面两个人在做什么,却也因为如此而深深担忧着。
或许,今天她自己来见逸飞会比较好,自己来和逸飞说,可是,她该怎么说呢?逸飞没有说过喜欢她,没有说过和她交往,没有表示过要和她怎样,两人就这样朋友又非朋友地相处了这几年。的确,她可以跟逸飞说,霍漱清就是念卿的生身父亲,我依旧爱着他。然后呢?因为霍漱清的出现,她就要和逸飞彻底断绝来往?别说他们不是恋人关系,就算是,这样做也太过自私太过残酷。逸飞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地因为和霍漱清重逢就把他扔在一旁?
或许,当初自己离开榕城一走了之就好了,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让大家都为难。是她一个人造成了如今三个人这样尴尬的局面,是她让霍漱清和覃逸飞这样为难!
“宝宝,以后,不能把小飞叔叔叫爸爸,明白吗?”苏凡给孩子洗着手,说道。
孩子不会问为什么,可是,她那酷似霍漱清的双眸,盯着苏凡的时候,苏凡顿了下。
“小飞叔叔会是别的小宝贝的爸爸,念念有自己的爸爸。”苏凡解释道。
“念念的爸爸是小飞叔叔!”念卿执拗地认为着。
苏凡知道,这三年里,覃逸飞给这个孩子带来了太大的影响,朝夕的相处,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说没了的。孩子尚且如此,大人又怎样呢?
“念念,”苏凡给孩子擦干净小手,蹲下身,注视着女儿的双眸,“念念看见外面的那个叔叔了吗?那个叔叔,他,他就是念念的爸爸,他才是念念的爸爸!”
孩子静静看着妈妈,想了一会儿,就转过身走向洗手间的门,苏凡赶紧起身拉开了门,牵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
就在苏凡和念卿在洗手间里的时候,外面的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似乎他们一生从没像此刻这样尴尬过,明明平日里都是思维敏锐、能言善辩之人,此刻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一片静默的气氛。
霍漱清是主动来找覃逸飞的,他知道自己要先开口,而且,必须是他先开口。此时苏凡和孩子不在,正是他们两个人交谈的最佳时机。
“小飞,我,”霍漱清望着覃逸飞,顿了下,“我要说声谢谢你!”
覃逸飞的心里似乎隐约知道他这么说的理由,却还是问:“你又因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照顾小凡,雪初,和宝宝。”霍漱清道。
“小凡?她叫小凡啊?”覃逸飞环抱着双臂抬起头,似是自言自语道。
“三年前,我们分开了——”霍漱清接着说。
覃逸飞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哥,这件事,我知道,只是,只是,”他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好了,就不会,不会——”
他想说,就不会爱上自己大哥的爱人了。可是,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说他爱苏凡,情愿,情愿他自己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这几年,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对苏凡说出这句话会怎样,会彻底失去她,会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当他把自己心里的苏雪初和霍漱清故事里的那个苏凡重合在一起时,就更加不能说这句话了。
爱,并不都是甜蜜快乐的。我爱你这句话,并不都是让人感动落泪的。有些时候,爱太过沉重,重的难以承担,而我爱你,也会变成一种毒药。
落地窗外面是榕城冬日的中午景色,天空雾蒙蒙的,阳光也有些慵懒。
覃逸飞深深呼出一口气,望向霍漱清。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设计的婚纱要叫念清,为什么念念的名字叫念卿,还有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摘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其实,她一直都在爱着你,她爱着的人只有你,对不对?”覃逸飞道。
霍漱清走到覃逸飞身边,右手搭在他的肩头,道:“小飞,我,我该谢你,可是,我也该向你道歉,替小凡向你道歉。你为她和念卿做了那么多,可是,她,她那个人啊,Xing格,Xing格有些,有些执拗,有些时候又——”霍漱清苦笑着叹了口气,“她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等她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想一个人扛下一切困难,明明,明明她做不到——”
覃逸飞想起这几年的过往,不禁苦笑了,点头,道:“是啊,她就是这样!可是,”他望着霍漱清,“可是她很坚强,不管怎么困难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决心,虽然,虽然她很多时候都会怀疑自己!”
霍漱清会心地点头,之前尴尬的气氛,似乎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这时,念卿和苏凡走了过来,霍漱清和覃逸飞都转过头看着她们母女。
念卿一下子就扑向了覃逸飞,覃逸飞抱起孩子,微笑着。
“哥,念念,还真是有点像你!”覃逸飞笑道。
苏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