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脸望着他,那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跳起来,脸上再度镀上一层红晕,低下头,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一个又一个圈圈。
“怎么了?傻丫头?”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
“我,我,我只是觉得,觉得太快了。”她香吐道。
“过了这个年,我已经三十三了,再要是慢点,我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你舍得?”他轻笑道。
她撅撅嘴,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死丫头,我要是不结婚,你觉得你嫁的出去吗?”
“切,别美了。”她故意说。
他笑了,在她的耳畔低声道:“你上哪里找我这么强的人?让你爽翻的?”
她一拳捶在他的胸前,嗔道:“少臭美了你,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
“当然不止我一个,可是,和你合拍的人就我一个。你说,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地方不合的?”他笑着说,说着,还故意揉捏着她的翘|臀。
就知道他的脑子里没想好事情,她瞪了他一眼,低下头。
“说真的,我家里人比较多,而且,呃,不管他们有人明天说你什么,你都不要生气,我会帮你的。”他说。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特意为我做什么,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真的。能够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她说着,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他深深叹息一声。
她是个很懂事的女人,处处为他想,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应该早日解决这件事。
“楠楠,我NaiNai是很好说话的人,爷爷稍微,呃,其实是有点凶的,可他们都很疼我。而且,他们早就想当太爷爷太NaiNai了。”他说着,抓着她的手。
顾小楠抬起头,望着他。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等太久,明白吗?”他亲了下她的眉心,道。
“难道你找我,就是要让我,让我给你生孩子?”话是说出来了,可难免还是有点害羞的。
“楠楠不愿意吗?”他笑问。
“我,”她低下头,双手在他的胸前放着,视线停在指尖,“我,我没有。”
“那就可以了。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所以,楠楠可要撑住!”他拥住她,笑着说。
“努力?”她仰起脸望着他,他含笑点头。
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很清楚地解答了她的疑问,那个“努力”指的是什么。
她低下头,过一会儿又看看他。
这样的幸福,真的好像是假的一样不真实,来的太快,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过了好久,她才问:“你为什么要选我?”
“怎么这么问?”
“我,我没信心。像我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怎么,你怎么会,会——”
他轻声笑了,道:“因为只有和楠楠这样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在一起,我才是普通又平凡的。”
她好像明白了,却又不明白。
“现在精神了没?起来去冲个澡,然后我们睡觉,明天可是带你去见家里人的大日子,不能马虎。”他说。
她的心里,虽然总感觉幸福不会来的这么快,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的感情,她是了解的。毕竟是要去见自己心爱的人的家人,毕竟是第一次要在婆家亮相,她怎么能不激动?听他这么说,便赶忙起身准备下床,可是脚一站在地上,她就险些倒了下去。
看着她扶着床晃了一下,他赶忙起身追问,她却转身白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似乎很满意地笑了,说:“等我伤好了,回去和你好好玩,让你连瞪我的力气都没有。”
她抓起枕头就打了他一下,然后气呼呼地缓缓往浴室而去,姜毓仁躺下身,美滋滋地笑了。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他的心里也满满的都是甜蜜。
是的,他想要结婚了,可是决不能是现在,近期也不行。他知道,那天在病房里发生的事,在常书记那里肯定是个心里的疙瘩,搞不好哪天就会找机会修理他一顿。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临时抱佛脚是绝对不行的。
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竟是常书记的贴身大秘书韩通的来电。
这么晚了,韩通找他做什么?
当初,姜毓仁给常书记做秘书的时候,韩通也是他的同事,只不过位子列在姜毓仁之后。常书记一升官,他曾经的大秘书做了财政厅副厅长,二秘姜毓仁做了卫生厅副厅长,而位列第三的韩通,则一跃成了常书记最贴身的人。
在常书记身边的时候,姜毓仁和韩通还是有点交情的,只不过因为同是秘书,相互之间总是会有些竞争。等姜毓仁外放了,这交情就开始主动加深了,逢年过节的问候是必定的,有时候还要聚一下。可不管怎样,两人并不属于交心的那种关系。
“老韩,这么晚了找我,是不是我又倒霉了?”姜毓仁笑道。
“我找你肯定是好事!你明天有空吗?咱们见一下?”韩通道。
“哦,可以,早上可以。”姜毓仁道。
“那好,明天早上九点,风云茶楼,到时候给你发短信。”韩通道。
姜毓仁猜不出韩通找他的目的,可是,从韩通的话语来看,不是什么小事情。
韩通的一个电话,让姜毓仁有点莫名其妙,既然是要当面说的话,那一定是重要的事,而且,一定是常书记让他那么做的。
可是,姜毓仁想不出是什么事,但应该和聂瑾无关。
夜渐渐深了,他却没什么睡意,顾小楠洗完澡出来,见他躺在床上翻书,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家的事情吧!比如说,你们家都有谁啊,或者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之类的。”她把书拿开,坐在他身边,说道。
“家里的事啊,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那几个人。”他说。
“那你就跟我说说你爷爷NaiNai吧,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肯定有故事的。”她还是坚持着。
他想了想,坐起身,她便拿靠枕垫在他背后。
“我爷爷,很简单,抗战快结束的时候参的军,到了解放战争的时候,跟着部队,一路从山西打到南方。在打淮海战役的时候,认识了我NaiNai,然后就结婚了。我NaiNai呢,北京出生的,七七事变北平沦陷后,跟着父母逃出了北平,后来就在南京定居下来。那个时候就那个样子,北方的人一路往南逃,日本人跟着他们往南打,颠簸到南京没多久,南京又被日本人占领了。没办法,只得继续逃,跟着南京政府逃到了重庆。虽说重庆那些年老被日本人的飞机炸,可至少日本人没打过去,也还算是平安的地方。我太爷爷当时在重庆的一个中学教书,一家人就靠着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艰难却还是活下来了。后来,抗战胜利,民国政府又回了南京,太爷爷的学校也要迁回去。我NaiNai又和家人从重庆去了南京,上学啊什么的。当时的学生,可能是因为时局动荡的缘故,好像政治敏感Xing很高,48年的时候,NaiNai就和几个同学一起离开家,去了苏北,在那里的根据地里,做老师教学生。淮海战役结束后,就和我爷爷认识了。”他说道。
“简直是一部民族的血泪史啊!”顾小楠叹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说。
“真的很佩服你NaiNai一家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家人都能在一起支持着活下来。”顾小楠道。
“那个年代就是那个样子啊!所以,我从小就听NaiNai讲过去的故事,每每就感觉自己能生在现在还真是好。”他说,顾小楠点头。
“可是呢,听我爷爷讲他们部队怎么从北到南打仗的故事,又会感觉自己怎么就错生在了现在呢?要是在那个年代,乱世出英雄——”他说。
“其实,不管怎么说,战争带给人的都是痛苦吧!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你说是不是?”她打断了他的话,说。
姜毓仁点头,叹了口气,道:“小时候爷爷虽然不给我们讲战争的阴暗面,可是,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疤,总是不会觉得打仗是件好事情。”
“是啊!我前阵子看了个记录朝鲜战争的片子,真是惨不忍睹。”顾小楠道。
“嗯,朝鲜战争爆发后,爷爷他们的部队也被抽到前线去了。可是,他从来都不会给我们讲那个时候的故事,而且,也不许我们问。”姜毓仁道。
“以前,我也不是很懂,可看了那个片子之后,才知道那场战争有多痛苦。可能你爷爷也是,在那里失去了太多的战友,心里难受才不让你们问的吧!”顾小楠道。
姜毓仁点头道:“是的,可小时候不懂,长大后了解的慢慢多了,也就理解了。被迫看着自己的战友在身边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的心情,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可是想想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就好比现在让我看着路子风在我旁边死掉,而我什么都做不了的话——”
“你啊,可别咒他了!”她笑着打断他的话。
他只是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