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饭店时间已经不早。
韩道明的美女助理始终搂着张子文的肩膀夸奖着:“小张……老师,嗯,你真的厉害了。”
“哪里哪里。”
“真的好厉害好厉害。以前传言什么七岁上大学的神童,什么司马光砸缸之类的,这些我都不怎么信,现在信了。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客气客气。”
“张子文,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哪里哪里。”张子文照样心不在焉答非所问。
美女助理就强势拉着他不许走了:“不装了,我叫王青霞,这是我名片。”
好吧。
被贴了张名片在头上,张子文这才应付着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紫霞的?”
“哈哈,真的是神奇少年。”她捂着嘴巴笑起来:“我真的有啊,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
张子文决定再也不乱说话了。
尼玛也不确定咋回事,不论怎么瞎扯都有人信,都有粉丝增加。
“张子文,明天周一开市了,走势你怎么看?”
王青霞这问的像是不合时宜。
于是宋少芬走过来拉开她:“这问题来我跟你讲,我和熊丁蟹的观点都倾向于,以前当前国常会对证券市场的宏观……”
巴拉巴拉。
韩道明看不下去了,又过去拉开宋少芬道:“宋总的理论还是和我讲讲吧,其实青霞这人相当直截了当,喜欢你告诉她:卖或买。多一句废话都别和她讲。”
张子文怕她被坑了,又赶紧岔口道:“既然如此卖卖卖,别买。好好的搬砖吧,一般人我都不教他这种必胜法则:打不过就跑。这就是持久战。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平天下的。”
听着他们扯犊子,殷美玲打开了虎头奔的车门,像是俯视芸芸众生的感觉,看着这满场的棒槌。
“何以解忧,唯有苦笑。”
殷美玲诗性大发的自嘲着摇头,这些乌合之众,就已经是我们证券精英中的一部分了啊?
不过其实今年来说已经稍微好点了,要是前两年证券市场刚成立时,真的太草根了,什么也不懂啊,还庙小妖风大。
想想都是泪。
当时包括现在,真的是随便来个在湾湾输光了的待业青年就可以以“大师”或者说骗子身份,把这边的草根老板和裁判们耍的团团转。
当时来说,证券会是东补西凑的,交易所是东拼西凑的。
包括这个市场里的交易规则条文,都是抄香江和霓虹的作业。
当时真的太缺乏外语人才了,英语都算略好些了但日语真的抓瞎。
现在都尤记得,深交所成立前,殷美玲是京城外贸学院刚毕业的学妹,因日语学较好,原计划是公派到rb学习(两个名额之一)。
直至深城市府秘书长亲自找到殷美玲,仅听了美玲的半场“面试”,就代表深城市府敲定:请殷美玲协助一起赴日,参与相关事宜。
数次参与的推介会里,以翻译身份而存在的殷美玲感觉眼界打开了,见识了不少大基金大投行的大佬们的“一手神奇思路”。
的确是一手,因为有些东西感觉也没什么太好的翻译方式,不论怎么折腾都感觉变味了。
与会的基金投行大佬们实在太牛气了,而自己们则是太草根太不自信太落后了。殷美玲清楚的记得,急需资本、极其渴望外汇美元的当时,一群“乡巴佬”看着与会大佬们手里那些黄灿灿的美元,简直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于是心生一计:这些家伙手里有太多我们渴求的东西,但又只能买债券股票类资产,那干脆老子们建个深交所请这些大佬带着钱来特区深城“玩”。
在殷美玲记忆中,这就是在无比渴求外汇时候出现的组建深交所的思路初形。
宋少芬这个决策靠钢镚的神奇混混女,也属于参与组建深交所的“元老”之一。
和殷美玲结识于深城市委参与的伦敦一场推介会中。那时的留学妹宋少芬作为英方投行的临时翻译身份出现。
学成归国后,殷美玲记得这个混混女就职于深发展银行,其后跟随她们副行长一大批划入、参与筹备深交所的工作。
后来。
因太仓促、大环境下总体太缺乏外语人才了。香港全套证券规则条款是英文,rb的是日文。
于是被东拼西凑的翻译团队弄的漏洞百出,笑话太多。
这也是痛定思痛,把外语教学提升至最高的优先级别的初衷。
还有,当时真的迎了个“香港脚”似的钟来深交所开市,同时,也请了不少香江的相关人才来面授经验,熊丁蟹这个祸害就是其中之一。而熊丁蟹当时的老板,还是宋少芬这混混女介绍给李书记的。
最后又因理念不对、嫌弃工资太低,宋少芬也成为了改革中第一批放弃公职下海的精英。因其特别的资历和见识,拥有证券会和交易所的人脉资源,被海通聘为了“政策研究所首席经济师”。
后面啊,说了都是泪。
又被人家外来的香江顾问团队忽悠的团团转。
因为看不起你啊!
因为草根啊!
话说这年景随便一个香江开出租的低端人士,都可以在深圳广州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包起二奶来也都各种豪横,听人说是一双起步。
曾经。
殷美玲面对这些现象以及文化时是鄙夷、嘲笑,又恨铁不成钢的吃屎心态。
但现在,或者说是从今晚开始有点动摇了。
仅仅骚年那下巴维扬十度的演讲风格,已经够惊艳人了。
何况内容上他忽悠起人来,那也是热血沸腾。颇有点刚毕业那阵子,被老奸巨猾的李书记忽悠了作为改开的先驱一起冲锋陷阵的劲头。
现在殷美玲又有种恍然大悟的觉得:原来姐的血仍未冷?
之前对国内,对经济、对各种文化现象的鄙夷、嘲笑心态。
现在竟巧妙转为了同情,知耻后勇,势必超越,换地方势必打出个未来的心态?
早前看起来的那些笑料百出的漏洞,现在审视的心态也就变了:是个草根的父亲在河里谨慎的走着,懵懂的孩子吃着黑漆漆的馊饭团,在岸边等待探路。
父亲有可能被大水冲走,也有可能、领着饿肚子的全家去对岸吃上高端大气的茶叶蛋。
“这小子忽悠人时很有代入感,他家里一定有搞政工工作的大佬。真的太特么能鬼扯了。但他忽悠的好好听啊。”
想着,殷美玲又深深看了张子文一眼。
坐进虎头奔里前,她又神色难明的问张子文:“总体上去年涨太多了,股票太贵了。但连着跌了这么多天了,幅度不小,理论说怎么也该涨涨了,你怎么看?”
张子文呼噜呼噜摇头:“汗,我哪敢教你个泰山北斗啊,深交所的组建你都参与了一半呢。我觉着吧,反弹当然会有反弹,但我是个猥琐发育的人,我特别特别喜欢老爷爷式战法,没有绝对的大优势把就不轻易参战,额,总之祝你抄底顺利,反正我是缴枪投降了。我真要去养猪,或者养牛,哦,养熊也可以。”
“你个胆小鬼。空有一身本领,何必如此猥琐又稳健,你不买就算了,明天看着我赚钱就好。”
殷美玲白他一眼,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