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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郡王的将军们也迎上去,帐篷里又出来对峙之态。

项城郡王一眼扫过去,王爷萧观是有滋有味的看着,一脸的今天不是我闹事。

项城郡王也把萧观鄙视到骨头里,看看你们这两个眼里还有我们吗?他也冷笑着站起来:“陈留,你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陈留郡王二话不说,白光一闪,把他的佩剑抽出一半出来。

剑光吞吐,闪的人人眉头发寒。陈留郡王方若无其事的问道:“我怎么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嘲笑从他嘴角上挂出来:“我是哗变了你们的人马,还是吃了你们的军需?”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给你垫背的吗?”长平郡王大骂出来。

项城郡王瞄瞄萧观,他趴在案几上,看得满面幸灾乐祸。

陈留郡王拧着眉头:“你傻啊,”他责问长平郡王:“我这话难道有错吗?这不是一句名言吗?将门之家里,三岁孩子都知道。为我退几回兵,你们就意见大起来!我又没让你们去死战!”

“你倒有胆子让我们去死一个试试!”除去陈留郡王的人以外,别的人全出声。

陈留郡王摊开手,斜一眼忙不迭看笑话的萧观:“你们都这般态度,我可就走了。这仗不用打了,赢不了,大家伙儿丢脸面。当然,也有人认为这事情只是兵部扛着,谁让我的舅爷犯傻气,为了那谁谁谁威震军中,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要不是为我的傻舅爷,你们当我愿意出这风头!”

“吭吭,”那谁谁谁见他真的恼了,清清嗓子,懒洋洋从案几上直起身子。跟一头睡虎起身似的,一坐直,眼光跟雷电似的慑人,锁住陈留郡王:“这么说,你早几年就跟我作对,倒还是诸葛亮再世,早就知道后面兵部会立军令状?”

陈留郡王不屑一顾:“跟你作对还在后面呢,你想怎么样?”萧观正要提拳头,陈留郡王面色先一翻:“你今天开会不开,不开我走了!”

手一指跟他呛上的人:“你你你,你们,敢在这里跟我咆哮,咱们走着瞧。”

拔腿就真的要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出来,“啪”,萧观一拍案几,倒也不阻拦陈留郡王:“姓葛的小子!小倌儿保你从京里出来,就是让你在这里看热闹的!”

葛通起身,还没有回话,帐篷外面炸雷似的一声:“王爷说话留神,我在这里呢!”

外面有刀剑出鞘声,和劝解声:“禇将军,擅闯王爷大帐是死罪!”禇大冷笑:“我脑袋就一个,我不闯,我留着脑袋在这里看着。但不知道王爷他是不是这一辈子不出帐篷了?”

众目睽睽之下,萧观还是有些怂的。这禇大一旦犯病跟个疯子没两样,多少亲兵都拦不住他。

梁山王从来能缩能伸,干笑一声,对着葛通继续发火:“兵部里你的难兄难弟们,出的是什么主意!你当众说上一说!有人要走的,我不拦!”

葛通拦住陈留郡王:“郡王息怒,打仗呢,有话好说。”陈留郡王重重哼上一声,带着儿子和将军们返身坐下。长平郡王等也按压怒气坐下,葛通往上对着萧观一礼:“回王爷,”

“慢来慢来,你再说一遍。”萧观眯起眼,很是享受。

葛通忍住气,再施一礼:“回王爷。”

“声音太小,听不到啊。”萧观拿个手在脸面前乱晃:“这个天气苍蝇蚊子多,嗡嗡的听不见人说话,除非说话的不是人。”

陈留郡王暴喝一声:“葛将军,没吃饭吗!大声!”

“末将葛通见过王爷!”葛通一声大吼,帐篷也随着晃上两晃。萧观的眼睛越睁越大,里面的凶猛越来越多。忽然一声吼:“末将!笑死本王了,哈哈哈哈,原来你不过是个末将!”

项城郡王抚额头,娘啊,你们一天不吵都难过。

葛通笔直站着,一动不动迎接梁山王凶狠目光的扫量,萧观狞笑:“你他娘的!做人知趣最好不过!就凭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乱想噎死你!”

他劈头盖脸的骂着,眼睛瞍着陈留郡王。

陈留郡王面色铁青,但这一回倒没有为葛通说话。郡王也威风的足够,留几分余地给萧观也罢,对于这个,他倒也心中有数。

梁山王大为得意,骂声肆无忌惮地在帐篷中,表面上是骂葛通:“兵部里壮了你的胆!你回来还敢打老子!这亲事定错了,这亲事我后悔了,当初我定错了!”

他狂喊大呼,葛通恢复以前的谨慎,别说一个字不敢回,就是面对这气势不敢躲闪一下。

但是郡王们不捧场的把耳朵堵上。

这哪里是出气?这分明是又一次的立威。

这骂的甚至不是袁训,这就是表明你梁山王的威风。不然你骂亲家,犯不着在军事会议上一骂再骂。骂的别人都没有听的心情。

别人都烦了,但一通大骂,梁山王舒服不少。陈留郡王不跟他抗,别的人他才不放在眼里。

让亲兵送一碗热茶来喝,随意把手指一弹:“说吧。”

“是。”葛通欠欠身子,现在还真的不敢再惹他。面对大家说起来:“这打的是报仇的仗,我们长途远袭,从粮草运送上说也好,从人马上说也好,劳师远征,犯大忌惮。兵部里出一个主意,与其我们寻人家,不如别人打我们。打得他们急红了眼睛,要找我们报仇,我们以逸待劳,这就一网打尽。”

郡王们那个火,从脑顶门心里出来。都恨自己没有早看出来,让这一个王爷一个郡王牵着鼻子走。

一直没有说话的汉川郡王也阴沉沉讽刺:“陈留,看看你一家,就能把敌人全打得冒火气,我们都散了吧,留你一个人打就行。”

陈留郡王正在兴头上,谁的话也不吃,反唇相讥道:“那带上你的人马,滚吧,这一仗我不要你了!”

“你!”汉川郡王气得脸都扭曲,项城郡王扪心自问,自己实在看不下去这等得意人的张狂样子,又出来帮腔。

对于陈留郡王,项城郡王是无奈和酸涩的。

回想当年自己就是有眼力,没怎么的就相中辅国公的长女。果然她是个金疙瘩,居然是太后的嫡亲侄女。

这亲事分明是他想抢陈留郡王的,但输的没商量的项城郡王也暗恨在心,跟陈留郡王因此不和。

几十年都面冷心狠的过去,项城郡王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还有求到袁训的时候。

袁侯爷下笔如珠玑,不动声色的为项城郡王解了大围,项城郡王一口闷血压在心底,在他的心里,和面对陈留郡王也说出来过,从此输你一舅爷。

百般的不服,只输在舅爷的上面。如今这舅爷又出一条好计,妙的葛通连王爷都敢打,妙的这一会儿人人怒气满胸。舅爷,如今更是项城郡王解不开的那道心结。

面对陈留郡王的嚣张,项城郡王冷冷道:“陈留,你偏了我们有许多军功,说话上面让一让吧。”

为人太炫总是不好,项城郡王也是气不过,这就敲打的话出来。

“谁有资格要我让他?”陈留郡王誓要把狂狷进行到底的模样。

所有郡王都气得身子一拧,萧观听得也一样刺耳。王爷出声压制:“陈留,开会呢,狂话疯话私下里说。”

所有郡王对陈留郡王的怒气,一下子转到萧观身上,都是一个意思,您也懂这个?

以后会议上不再乱骂人逞威风了吧?自己先改了再说。

“哈哈,王爷总算知道是开会,这就好。”陈留郡王更是毫不容情,最后一句甩给萧观。

梁山王把拳头捏得格巴一响,怒声道:“仗打到一半,老子忍了你,行不行!姓葛的小子,你接着说,全是你小子混帐岔话头儿!”

池鱼葛通也忍着,朗朗往下道:“如今大战在即!能在这里商议的全是信任的将军!我只说说接下来的仗怎么打吧。”

对萧观看上一看,萧观鼻子哼一声,抬抬手,几个亲兵抬过大沙盘。葛通手指上去:“这里,葫芦谷,中间空,入口窄。最新得到的消息,数国集合兵力,决定要先灭我家郡王。我家郡王打算在这里迎战。”

手指换个地方,郡王和国公们腾地站了起来。后排看不到的将军见气氛改变,往前挤着看上一看,也变了脸色。

“莽川大草原,这里到处是平地,他们兵力只怕十倍于你们,你们没有躲藏和周旋的地方!这还是只能硬拼的仗。”项城郡王也是一惊,伸长头颈道:“从这里到葫芦谷足有近十天的路程,你们边打边逃,别没到葫芦谷,先把小命丢干净。”

陈留郡王这一回没使横,这是一场硬仗,他打不好随时可能全军覆没,

郡王淡淡:“不血战,他们能上当吗?”

嫉妒和眼红他的人紧紧闭上嘴,看来倒也不是全无良心,刚才不满的长平和汉川郡王谨慎地道:“不如,在三到五天的路程上交手。你支撑不下来,我们救你也来得及。”

萧观、陈留郡王和葛通一起道:“不行!”

陈留郡王不耐烦上来,他宁可还是大家一起针对他,那样刀来剑往倒还爽快。

骂道:“婆婆妈妈的,你们想抢我战功不成!娘的,让他们上当容易吗?我吃了他们三个军营,才引得乌龟肯出头。我逃命容易,还打个屁的仗!”

郡王等让骂的重新急眼,都阴冷地道:“盼着你有命拿军功!”

葛通对萧观行个礼:“我说完了,接下来的请王爷分派。”萧观在这里也没有心思骂他,沉沉嗯上一声,也不用看沙盘,他早就烂熟在心里。

随口就吩咐:“葫芦谷进来一条路,出去却有好几条路。咱们一国对多国,虽然咱们是大国,但兵力上未必就占得了便宜。我守谷口,出去的道路,项城郡王!”

项城郡王大声道:“在!”

“你守最偏僻的那支,不是我不给你大路守。自从东安、定边、靖和一起玩完,你成了天下第二名将。”

陈留郡王掀掀眼皮子,见萧观倒没有讽刺他这第一名将是死光了名将才出来的意思,也就不理会。

萧观这会儿哪有功夫取笑人,他郑重还来不及:“这里地势我们不如他们懂,说不定他们官高的就爱走小路,小路崎岖并不好守,你去!”

项城郡王露出满意之色,对萧观欠欠身子。

“长平汉川,你们守一处。渭北、东安靖和二世子,你们守一处。国公们,守一处。逃走的也会有,再分出几个千人骑兵队,散在谷外,随时接应不得力的人,也可以跟在逃兵后面追杀,不要放走官大的。”

各家郡王和国公们也接下令箭,都在想着回去整兵的事情,萧观眯一眯眼:“各位都不是头一天带兵,咱们逃跑好几回,新兵也早练成老兵。除陈留郡王以外,别的人这就不要回去了。到出兵那一天,一声令下咱们就走。再有跟不上的兵,只能怨他命苦没功劳拿。这样,也防走漏风声是不是?”

郡王们一咧嘴,这位是把我们也当贼了。但这一仗非同小可,在边城继梁山老王会战赫舍德以后,几十年里不多见的一次大仗。

小心并不错,郡王国公们也依言从令。

陈留郡王起身一拱手:“王爷,各位,咱们葫芦谷相见吧!”萧观面无表情挥一挥手:“别人都下去,陈留,你的人也出去,我单独和你说几句。”

亲兵们上来,把郡王国公将军们带到安排好的帐篷里歇息,萧衍志兄弟和龙氏兄弟夏直等人到营门等候。

帐篷里风卷过似的寂静下来,萧观粗重的身子挪出案几,站到陈留郡王对面。

大手轻轻放到陈留郡王肩头,面上一抹少有的关切:“陈留,你千万不能死。你死了,小倌儿会恨我的!”

短短的感动从陈留郡王心里一闪而过,随即,“啪,”他打落萧观手臂,杀气腾腾地道:“我命长着呢,王爷你担错了心!倒是王爷你,好好的给我设伏,别等我去了,你却拦不住人,我让大个儿好好的侍候你一回。”

盔甲一动,把个后背给萧观,等王爷从担心中醒过神来,只见到帐篷帘子在自己眼前晃动。

萧观追出去,见一行人上马往营外去,禇大的官职是这里最低的,他的背影在最后面。

萧观吼一嗓子:“你他娘的大个儿,别死得太早,你藐视老子,老子还没同你算呢!”

禇大闻声,回身对王爷横眉怒目,算是应下来,一扭身子打一马鞭,这一行人飞马离开,很快消失在营门外面。

青山绿草,只见线似的一条,再一晃眼,也就不见。萧观面有怅然,等回到帐篷,继续去沙盘前观看,怅然也就放了下来,全心在接下来的大战上面。

他偶然的也想一回亲家,王爷笑得跟偷吃什么似的,听说小倌儿你日子不太好,这就对了,让你把葛通弄回来打老子,先尝点儿苦头算利息。

再想一回自己的爹:“老爹你要是没老,赶紧的上袁家闹事去,把战哥儿也带上,翁婿大战,哈哈,以后好好说给我听听。”

藐视亲家,王爷当成对自己紧张的缓解。

……

雨在傍晚的时候止住,满京里的人都松口气,见黄昏到来,户部尚书陆中修却更沮丧和不安。

他刚得到的回话,梁山老王这一天还是在家里没有出来,他的亲信陪他骂了一天忠毅侯。

让老王和刑部尚书张良陵说中,陆中修自认没有能耐扳倒忠毅侯,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卸他的恩宠。

给袁训官场仕途罩一顶指挥不利的帽子,哪怕梁山王接下来报大捷,户部这位尚书和工部尚书丁前把准备好的几件事情,往袁训头上一抹,哪怕以后陈留郡王大捷的事情撕掳清楚,袁尚书又添出新的的不利,以后在官场上说话,可就没有御前动手要打人那般兴头。

这一把黑,也算是抹到太后脸上。

所以要快,趁军中再没有新的消息出来时下手。天知道军中下一个消息会不会又大捷,陈留郡王太能战,他是少年的名将,万一他一直大捷下去,皇帝有可能把偏向梁山王转为偏向陈留,虽然将帅颠倒,这样处置等于皇帝认可现任梁山王的无能,但大捷总是给陈留郡王添光彩。

而这个时候,也就忠毅侯让梁山王弹劾的事情烟消般过去的时候,从此无影无踪。

这就是能耐的力量,可以让无中生有,也可以让有中生无。

而忠毅侯一旦圣眷重返,更成新臣们的中坚力量,老臣们再想望其项背都难,更别说追上他而扳倒年青臣子。

老王眼力过人,挑明了道:“你陆中修下手最好快,不然只怕来不及。”老王的话陆尚书不能不重视,他久在军中,他分明是提醒,晚一步就生变。

这老狐狸!他倒等着我们先出头吗?

陆中修愤愤然骂上一句。

他们现在筹划的,梁山老王为首,让他一个人闹去,吸引住主要的视线。老王一出面,皇上就是为安抚,也得对忠毅侯不客气。

在这种地方没有忠毅侯深受宠爱一说,也正因为忠毅侯深受宠爱,理当帮皇上安抚战功赫赫之臣。

随后,一系列针对忠毅侯的事情将出来,而丁前准备的是针对陈留郡王。

现在陆中修也知道丁前颠颠儿的用心,是因为萧瞻峻抢走他心爱的女人,也就一面瞧不起丁前,一面对丁前大为放心。

诸多事情一旦施展,老王这个老狐狸成精,他哪能会不用上?顺手不是,老王依就还是个挑头的,陆中修将联合众多太上皇手下的臣子,以袁训为首,弹劾他年青不堪重任。

要知道吏部里,还有一个老臣等着阮梁明下台。而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多少老状元盯着呢。

老臣们从此放心,新臣们一蹶不振,陆尚书报了袁训金殿为粮草羞辱的仇,又将成为老臣的首要人物,他把新臣们打下来,缓解老臣们让排挤的危机不是?

这么大的一堆炸药,在让张良陵骂过以后,只等梁山老王是根导火索,但这导火索,他又错过一天。

老王错得起,陆中修可错不起。

他静思独瞑,让人先不要送晚饭,也不让掌灯。静寂中,外面的响动就听得清楚。

这房里侍候的丫头低低地道:“杏花姐姐,雨总算不下了,明天会天晴吗?我的衣裳都湿的要发霉,只盼明儿好晴天吧。”

另一个丫头杏花悄声道:“只要明儿天色好,这还是夏天里,连个三五个好天气,你放心吧,不要说雨消乌云住,就是地也干得重新扬尘,何况是你的衣裳。”

丫头们蹑手蹑脚走开,把这刺心的话留在陆中修脑海里,陆中修烦躁上来。

古人有镜听一说,事先做好布置,出门听的头一句话,就是老天的指示。

陆中修并没有洗手燃香抱镜子,也不是出家门听的头一句话,但那一句“三五个好天气,就雨消乌云住”,让他生出急迫的不吉利之感。

哗啦,房门打开,房外等呼的家人垂下身子,恭敬地问道:“老爷,可是要用晚饭?”

“请丁大人、黄大人,宗御史、严御史他们来。”陆中修脸上沉得大雨随时将来,吓得家人也不敢劝他爱惜身体,答应着往二门上吩咐出门的小子。

很快,客人们一起过来。不等陆中修说出咱们不能等的话,礼部侍郎黄跃先焦头烂额的模样,手指头一扳:“又是一天过去了,大人们呐,你们拖我下水,好吧,我为官数十载,如今要拜年青尚书长陵侯世子,本来我是服的,让你们说的我不服,跟着你们办这件事情。但你们倒是快,倒是快啊。难道等到陈留郡王又大捷,拿他的名将风采把梁山王衬得在皇上面前不受重视,到时候忠毅侯可就又得意了,不怕他一个一个咬死你们,还要带上我,哎哟,我跟错了人。”

陆中修一噎,让口水呛住。他要说的话,让黄大人说了个干净。

丁前也想暴跳,有时候为前程功名的愤,远远不如情场上失意的痛。丁前干搓着手,骂骂咧咧道:“老狐狸,他到底怎么样才肯出手?按黄大人说的,难道梁山老王他想不到?他全然不怕梁山王失了圣眷失了兵权?”

“送些东西让他开金口!”黄跃忍不住来火:“跟着你们湿了脚,就得有个成效!”

陆中修本就心烦,闻言,恼火地道:“梁山老王要真的关心儿子,我们不需要送礼!”袖子一甩,怒气重新回到梁山老王身上,咬牙道:“老东西,我不信了,他的儿子他不担心!”

黄跃愤然想说什么,又及时的咽回去,眉眼儿不善的一掸衣角,闷声道:“那你叫我们来商议什么呢?现在是你陆尚书出头不管用,丁尚书你出师的名声实在难听,没有老王出头,咱们白商议一场?”

黄跃冷笑:“别说我不提醒你们,咱们梁山王府也去了,针对忠毅侯的态度也表明,说一声大家伙儿散了倒容易,但忠毅侯缓过气来,咱们已经得罪他!”

“黄大人此言有理!”严御史把个大腿一拍,也气涌上来:“梁山老王实在是狡诈。列位,咱们要是不去找他,说不好他早就出头。但咱们去了,老王这老家伙一看,这还有一帮子人呢,他反而躲起来,这意思是等咱们先出头,他跟着敲边鼓。这坏老狐狸!”

这还是在说陆大人指挥无能,陆中修更不痛快。

“不然,送一份儿薄礼当敲门砖?”丁前试探的问。

黄跃瞅瞅他:“老王要是不看在眼里呢?这一份儿钱就等于扔水里。要送就痛快一笔。”

陆中修皱眉道:“先不送!我找你们来,不是商议送礼。”

话说到这里,外面家人回话:“老爷,吴掌柜的来了。”陆中修还没有回话,黄跃敏感的问出来:“陆大人,您最近买了珠宝?”这吴掌柜的是珠宝铺子的,在座的人都认得。

正纠结在送礼与不送礼中,这问话出来,像是在珠宝上肯花钱,在办正事上就不肯花钱。

陆中修不无难堪,支支吾吾道:“啊,这个,那个,”在众人怀疑的眼光里推托不开,索性实说:“送礼这话,我也想过。所以我备下来。但现在就送,我恨老东西滴水不漏。好歹也透个口风,给我们一个送礼的机会不是?他摆明不要我们一伙,只怕我们白送。”

黄跃将信将疑,陆中修微红着脸。大家算抱成一团,陆中修也没有多想吴掌柜的来意,摆出有话我不瞒你们,当众让吴掌柜的进来。

“哎哟,大人们全在这里,”吴掌柜的倒踌躇:“陆大人,咱们单独说几句。”

陆中修故意笑道:“我同你,哪有瞒人的事情,不过是你又有什么好珠宝要送给我看,这几位大人全是鉴赏大家,你只管说来,让他们也帮着品鉴一回。”

吴掌柜的就没有什么顾虑,笑得挤着眼睛:“大人您今天没说中,我不是来卖东西,我是来买东西。”

“这是什么话!老爷我从来不当当。”陆中修斥责过后,又觉得好笑:“吴掌柜的,你几时当上的当铺朝奉,要知道珠宝铺子的掌柜,难道不比当当的头儿体面?”

吴掌柜的乐了:“大人您听我细说,前天您买下的那一批珠宝,不知可还在大人手中?”

陆中修微有不悦,这也怨自己不防备,以为这杀才是来卖东西的。万万没有想到他当着力主送礼的黄跃面,把这话说出来。

“我买来,是我自己留着的。”黄跃就在旁边,陆中修老实回答。

吴掌柜的把手一拍,乐不可支:“那可太好了,陆大人,这东西,梁山王府决定出个高价买了。”

“谁家?”陆中修耳朵快让这不响亮的嗓音震聋,而别的人看过来的眼光透着古怪。

“哈哈,这事儿,怪我不好,其实呢,要我说,怪老王爷不好。我送东西给您看的时候,不是对您说过,老王爷看过了,他也相中了,可天杀的郡王,那挨千刀的郡王,把王爷的功劳又抢没了,老王生气没心思最后相看,我寻思着这生意不成,就送到您面前。”

把手一拍,吴掌柜的撇一撇嘴:“谁想到老王爷他又要了,把我叫去,我说卖了。老王爷差点把我头拧下来,他对我说,珊瑚珠子跟佛珠,是给女眷的。短剑给小王爷,印章自己留着玩。老王爷一瞪眼,我就得趴下是不是?他问我卖给了谁,多少钱,我回说陆大人花叁仟捌佰俩买走,”

陆中修怒冲冲骂道:“找死的你!你怎么偏说出我来!”

吴掌柜的哭丧着脸:“大人,你和老王爷我们一个也惹不起啊,就是你凶我,我也得说不是。”再换上笑脸儿:“但是大人您别生气,我上门是送财的。老王爷说肆仟叁佰俩,他要了。”

一迭连声道:“大人大人,这不到三天,您就赚伍佰俩银子,怎么样,我家铺子里你看过的玉摆设,您又可以摆上一件,再说是梁山老王要,您二位以后这就品味相同,可以常常走动。大人,东西取出来给我带走吧。”

一叠子银票送到陆中修面前。

陆中修气得几乎发晕,见别人全紧紧闭着嘴,都有忍无可忍之色。陆中修对着吴掌柜大怒:“滚,我岂是那贪高价就出卖心爱东西的人,滚!你怎么敢把我说出去!滚……”

吴掌柜的屁滚尿流逃到门外,还惺忪着迷茫眼眸又一次商议:“我的好大人,您不为赚钱,也权当救我一把,老王爷他您还不知道,他发了性子,我铺子他三把两把就拆了。我的祖宗大人,您不怕他,我们怕他。”

“滚!”陆中修咆哮出声,吴掌柜的丢下几句:“您再想想,我等您几天,梁山王府那里,还等我回话呢。”

陆中修手扶着额头,身子颤抖着晃了几晃。他的家人看不对,进来扶他送热茶,而客人们没有一个正眼看他的。

直到陆中修完全清醒,见到一道道不善的眼神,他苦笑着,让家人退出去。

面对着沉着的几张面庞,陆中修艰难的张张嘴,解释道:“列位不要误会我,”

“老陆!你是什么意思!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同忠毅侯过不去!我跟忠毅侯在军需上的不和,这算什么大事!我们当官,跟人在公事上的不和多了去!我老老面皮也就过去。为个女人,萧老二不好,我犯不着使劲到陈留郡王身上!全是为了和你几十年的交情,我才答应你出面。如今倒好,你阳奉阴违的搞什么鬼。鼓动我们去见梁山老王,你却背后同他争东西!你个老混帐!”丁前打断他,骂了出来。

客人的话匣子全都让打开,黄跃冷嗖嗖地道:“难怪梁山老王不肯答应我们,我也想他为儿子应该比我们着急才是。陆大人,你办的好事情!你赶紧把东西卖了吧,恭喜你赚伍佰俩银子。我,就此告辞!”

带着从此你再也别找我的气愤,黄跃这就要走。陆中修急了,上前死拉活拉地把他拦回来,抹抹头上的汗水,陆尚书四面团团打躬作揖:“各位大人啊,我…。唉,送去送去。”

陆中修愤然。

严御史眼睛一亮,他参与这事情,总与他不无好处,而从现在来看,他又不用花钱。他借机道:“那这钱,可是你一个人出。这是您事情办错,可怨不得我们。”

陆中修很想不悦,但来的人先于他面色一寒,黄跃甚至怪声怪气道:“我说老陆,你可不要还生出留一样子给自己玩的心,人家梁山老王都挑明了,珊瑚、佛珠给女眷,短剑给小王爷,印章是老王自己赏,劝你当个明白人。”

丁前幸灾乐祸:“不然,赚银子也不错。但你老陆精心准备的布置,可就付于东流水。”

你一言我一语的,陆中修没有回话的余地,只能肉疼的说了个:“好。”

尚书大人隐隐有种感觉,这亏像是吃得不小。

……

“呵呵,你们太客气了,”老王推辞一番,把东西收下,面色这就一翻,大骂出来:“袁训算什么东西!乳臭未干罢了!几年前在我军中,老夫几曾眼里有过他!老夫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同他善罢干休!”

陆中修谨慎地道:“您府上定的,可是他的小女儿,这要伤和气吧?”

“他眼里要有这亲事,他敢干出这样的事情!他不怕伤和气,我倒怕伤和气!”梁山老王愈发的恼怒:“说起来这亲事,老夫我实在的憋闷,我家大倌儿一时犯糊涂,定下这门亲事。说起来,也是当时打苏赫,用他的地方多。后来老夫我不依发火,我说为笼络人,也不能这么样!唉,大丈夫一言九鼎,也就不好反悔。”

陆中修等人闻言放心,他们出去以后,在大门外面互相有了喜色,彼此告别各回各家,都觉得眉头上一展,眼前大光亮起来。

自然,他们想不到,在他们一离开,内室里跑出来萧战。老王爷乐呵呵:“孙子,来来,把这珊瑚珠子带上,送去给加福。这短剑?”老王在这里犯小气:“真的要给你岳父?”

“您都要跟他不痛快,还不给样东西吗?”萧战把短剑从祖父手里夺过来,又揣上小的那串珊瑚珠子。但还是不走,讨债似的嘴脸:“奏章呢,那天哄我和加福,说您拿出去以前,一定会给我们看,现在可以了吧?”

老王爷装糊涂:“给了你东西还不行吗?”

“不行!”萧战把东西再揣紧些。

老王哼哼着:“这点儿大,我就拗不过你了,跟我来吧。”

祖孙进到内室,老王爷打开暗格,取出一叠子纸笺给萧战:“有不认得的字,可要好好请教祖父。”

萧战拿在手上,先要来脾气:“这么厚!这么多!”

老王悠然自得:“你祖父我出马,自然是证据没完没了。”萧战气呼呼看看他,认真的翻看起来。

看完第一页,萧战憋着笑。看完第二页,“哈哈哈哈……”他笑个没完。看完第三页,小王爷一头扎到老王怀里,揪住祖父胡子,带得老王垂下面庞,狠狠亲上一口,战哥儿手舞足蹈:“祖父,您实在太好不过。”

孙子这样的喜欢,老王也哈哈的陪着,两手揪住萧战结实的胖脸蛋子,问道:“还怀不怀疑祖父了,你以后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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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要知道老王爷准备了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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