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历史的林义哲知道,赵尔丰并不是象历史教科书和一些影视文学作品中所描绘的那样狰狞凶恶,事实上,他在川滇边境地区实行改土归流,废除土司制度和寺庙特权等措施,密切了川边藏区与内地的联系,1908年任驻藏大臣,屡败受英国操纵的叛军,他也许是个“屠夫”,但是他用雷霆手段挫败了“藏裂份子”妄图让雪域卫藏这块国土“独立”的企图,客观上维护了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要不是这个“屠夫”,恐怕雪域卫藏早就成了“雪域卫藏喇嘛国”了。
当媒体人提到赵尔丰往往都语带讥讽、称其螳臂挡车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时候,林义哲却一直对这个被称为“屠夫”的人保有着几分尊重。
至少他守住了他最后的底限,没有当逃兵,更没有成为乱臣贼子。当“辛亥格命”爆发时,面对狂暴的“格命党”,身为泗川总督的赵尔丰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坚决的抵抗,督标卫队为保护他全部战死,最后就剩一个他先前平定西康藏民暴乱过程中收养的藏族小女孩举枪向不断涌入总督府的格命党射击!最终和赵尔丰一同殉难!
“我属于赵家长房赵尔震一族,国难当头不得退缩分毫,是我们赵家的家训。从太平天国运动到抗美援朝,我们赵家为国捐躯的就有上百人。”
“我明白了——”林义哲对眼前这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女孩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渗透进骨髓里的气质,这就是——担当!
此时的林义哲,不由得为那天对她的言语调戏感到有一丝后悔。
赵悦彤敏锐地捕捉到了林义哲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冲他一笑,调侃起他来:“知道就行了,表情不用这么夸张吧?”
“你这一笑,我真的有满室生辉的感觉……”林义哲被她这率真自然的笑容小小了震了一下。
“是吗?”女为悦己者容,赵悦彤这样的警花也不例外,她听到他的夸赞,表面上仍然保持着矜持,但心里却很开心,“听族里的老人讲,说我长得特别象族里老照片上的一位皇帝的妃子呢。”
“保不准你就是那位妃子转世重生的呢。”林义哲听她这么一讲,也笑了起来。
“也许吧。我看过相片,真的很像。”
“那你在梦里应该依稀能梦见那位妃子的一些点滴的。”
“那倒没有……其实当妃子有什么好,我宁愿平平淡淡的和心爱的人一起共度一生,也好过做黄金笼子里的鸟儿。”
“说的也是,你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相濡以沫。”
“如果仅仅是相濡以沫对我而言并不是最理想的状态,符合‘相濡以沫’的好男人很多,但是这个时代敢于担当的男人却已很难见到了。”
“哟,这要求可不低啊,难怪那么多追求者可你似乎还没看上谁呢——”
赵悦彤走后,林义哲心情不错,今天的谈话气氛很轻松,和前一天大相径庭,林义哲对这个叫赵悦彤的女警官有了新的认识,也许我多年来苦苦寻觅的完美佳人就是她啊——从这一天起,林义哲潜意识里首次有了娶赵悦彤为妻的想法,尽管这想法在他看来不太现实。
三天后,林义哲得知有一个“老熟人”来探望他,当他进入探监室等候的时候,门外就想起了一个让他熟悉但是听起来却不怎么亲切的声音:
“喂,宝贝?呵呵……才一天没联系而已……今天下线后想去哪里吃饭?……ok,noproblem……好的,你穿什么都好看,陪你去就是了。嗯,我也爱你,bye~~”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探监室。
“嚯——程尔伟,还真是你。”
“怎么?很意外么?”程尔伟大咧咧的在林义哲面前座下,斜着眼瞟了林义哲一眼,“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
“是没想到。”林义哲淡淡的说道,“你是一贯无利不起早的,找我有什么事?”
“嘿!你不要诋毁我人品啊我告诉你,小心我告你诽谤。”程尔伟煞有介事的用另一只手打开了手中的鳄鱼皮包,说道。
“你还有人品。”林义哲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
“你小子都这样了还不忘得瑟,我这次可是来帮你的,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程尔伟扶了扶眼镜,说道,“要不是看在是老同学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
“我也没打算用你管。”林义哲冷笑了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总想着弥补年轻时的‘遗憾’,打叶晓丹(林义哲和程尔伟初中班上的女同学)的主意。”
“我操!你成心给我添堵是不是?上次聚会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一句话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早得手了,这笔账老子还没和你算呢!”听了林义哲的话,程尔伟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同时又充满着对林义哲狗拿耗子的不忿。
“我是可怜她,怕她好好的一个家,因为她的一念之差,毁在你手上。”林义哲不客气的说道。
“得得得,老子今天来不想和你扯这些,这笔帐咱们以后再算。”程尔伟悻悻地看了林义哲一眼,岔开了话题,“哥们这次是专为你的事来的。”
“难得。”林义哲笑着打了个哈哈,静候他的下文。
“你小子没辩护律师吧?我估计也没有,就你这案子,哪个敢接啊,恐怕也就是我来接了。”程尔伟连珠炮似的不停的说道,“知道吗?为了你我可是推了好几个案子的。”
“哟——那可是难为你了。”林义哲仍然不动声色的说道。
“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我就不收你代理费了。”程尔伟看着林义哲,一本正经的说道,“就管你要样东西,怎么样?够意思吧?”
听到他的话,林义哲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感激之色,原来揶揄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程尔伟的眼睛,象是要把他一下子看穿。
“你看你,我也不是管你要什么金银财宝,你至于这样吗?”程尔伟让林义哲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掩饰似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林义哲沉声问道。
“我跟你说,那东西也就你当个宝,搁我这儿我都嫌没地场儿摆,难看死了……”
“你想要什么?”
“再说了,那玩意儿真的假的难说呢,……这回我还得现找专家鉴定……”
“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尔伟看到林义哲已经变了脸色,知道再兜圈子也没有用,往椅子上一靠,看着林义哲说道:“那件红山玉猪龙。”
“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那物件。”
“你知道我对古玩文物什么的不感兴趣,我是帮朋友个忙,他想这东西快想疯了。”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免费帮我打官司的。”林义哲冷笑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舍命不舍财了。我打听过了,那玩意儿上拍的话,有个二三百万就下来了,不值什么大钱。再说我这朋友不是为了钱,就是喜欢这东西。”程尔伟将脸凑近了林义哲,眼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有他帮忙,到时候只要你认罪,判个死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至少能保住你一条命不是吗。怎么样?很划算的买卖啊——”
“哈哈哈——”林义哲仰天长笑了几声,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吓了程尔伟一跳。
林义哲停住笑声,转过头,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看守所警察,平静地说道:“警察同志,麻烦你帮我把我的那件玉石项链拿来好吗?”
警察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林义哲,转身去了桌子旁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位民警将一个透明塑料袋送了过来。
程尔伟一眼便看到塑料袋里装着的那块黄绿色中带有黑色斑点的古玉,不由得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警察注意从同事手中接过塑料袋看了一眼,他注意到了程尔伟那异样的目光,不由得十分奇怪。
在林义哲刚进看守所时,他按照规定把这块系有古玉的项链从林义哲身上收走单独保管,当时他只是觉得这块古玉造型很怪,既象一只小猴子,又象一只小猪,根本没有在意,但他现在从程尔伟的目光中,觉察出来了这块古玉的非同寻常。
“你要的是这个?”林义哲接过项链,在手中把玩着作为项链坠的玉猪龙,看到玉猪龙的表面泛起的因常年佩带盘玩生成的特有的宝光,程尔伟的眼光变得愈发贪婪。
“你也真是……几百万的国宝级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挂在脖子上……”程尔伟咽了一下口水,哑着嗓子说道,目光一刻也没离开林义哲的手。
听到程尔伟说出林义哲手中的东西的真正价值,看守所的警察头上渗出了汗珠。
林义哲挑逗式的把这条项链在程尔伟面前晃了两下,“你想要啊?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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