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隆盛写完,满意地放下了笔,桐野千穗膝行上前,从容娴熟的替西乡隆盛收拾好笔墨纸砚,让他可以自如的欣赏写就的书稿。
西乡隆盛一张张的看着自己直舒胸臆写就的书稿,一时间心情十分畅快。
“千穗,你来看看。”西乡隆盛说着,将手中的书稿递给了桐野千穗,桐野千穗恭敬的双手接过书稿,仔细的看了起来。
“伯伯的书法,笔力越来越浑厚雄健了。”桐野千穗看着书稿,轻声赞叹道。
“呵呵,能得到你千穗的赞美,可是不容易的啊!”听到桐野千穗赞美自己的书法,西乡隆盛呵呵笑道。
作为有名的才女,桐野千穗的书法造诣极高,是以虽然是后辈,能得到她的赞美,西乡隆盛也是非常高兴的。
“……薄租税以裕民,即养国力也。故纵国事繁杂苦财用之不足,确守租税定制,损上而不虐下也。试观古今之事,道不明之世,苦财用不足之时,必用曲知小慧之俗吏,巧聚敛,以解一时之欠乏,俨然擅理财之良臣,以手段苛酷虐民,人民不堪其苦,欲避聚敛,自趋谲诈狡猾。上下互欺,官民敌仇,终至分崩离析……”
桐野千穗轻轻的吟诵着这一段,想起了那些终日在田间辛苦劳作却仍然不得温饱的农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听到桐野千穗的吟诵和叹息声,西乡隆盛想起目前生活仍然十分困苦的农民。心情不由得变得有些沉重。
虽然现在幕府的统治已然被推翻,维新政府建立,但对于生活在日本社会最底层的农民来说,身上的负担并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出身下级武士家庭的西乡隆盛幼时因为打架而受伤,使得右肘不能够完全弯曲,因而中断了武术的学习,开始专攻学问。也正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使得他自幼小的时候便“弃武从文”。西乡隆盛16岁的时候被任命为藩的郡方书役助(在萨摩藩有这样的习惯:武士家庭的子弟等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去做一些小小的职务挣钱来补贴家用。这个习惯的养成可能是因为萨摩藩的武士人口比较多的缘故。比如说字写得比较好的就到役所作书役,长于武术的则到藩校、演武馆去作助教,总之是根据个人的能力和资质参加各种各样的辅助工作)。西乡由于右肘之伤反而精于学问,一手书法更是非常漂亮,被任命为郡方书役助,也就是司职于农政方面的役所的书记官补助。由于郡方是负责征收年贡(税收)的职务。需要经常外出办事。西乡隆盛生被任命为郡方的时候。郡奉行是迫田太次右卫门利济。迫田是城下武士中有名的硬骨头,对西乡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有一次,迫田见到重税之下的农民们苦不堪言。愤然在役所的门上写道:“虫よ虫よいつふし草の根を断つな断たばおのれも共に枯れなん”(“虫子呀虫子,不要去咬断草根,如果草根断掉的话,大家就一起枯萎了!”这里“虫よ”是在影射役人,“いつふし草”就是指深受重税之苦的农民),然后就挂职离去。
这段话正表达了迫田的信念——国家的根本是农民。役人如果对农民课以过分的苛捐杂税,那么到头来也必然招致自身的灭亡。西乡从迫田身上,开始了有关农政的基础学习,这些知识和经验成为他后来能够受到藩主岛津齐彬重用,从此踏上从政和维新之路的重要因素。
而从那时起。他便将农民及下级武士的命运和自己连在了一起。
看到桐野千穗秀美的脸上现出了悲戚之色,西乡隆盛自嘲似的说道:“呵呵,让千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去了解这么沉痛的事情,真是不应该啊!”
桐野千穗正要回答,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南洲先生!”
和室的门开了,桐野千穗看到门口出现了几名武士,为首的正是自己的父亲桐野利秋。
此时父亲的脸上满是哀痛之色,桐野千穗看着父亲,一双星瞳闪过一丝淡淡的哀愁。
在她的印象中,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个样子。
“出了什么事?”西乡隆盛看到筱原国干和桐野利秋等人的脸上都是痛心不已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弟弟西乡从道,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安的感觉。
虽然他对西乡从道的此次“台湾出兵”的失败结果早有预感,但他还是从另一个弟弟西乡小兵卫悲怆的脸色猜出了什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西乡隆盛再次问道,声音竟然变得嘶哑起来。
“从道哥哥……被清国士兵……给杀害了……”西乡小兵卫忍不住内心的悲痛,终于哭出声来。
“什么?!”好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西乡隆盛全身有如电击,呆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桐野利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从村田新八手中取过一张报纸,递给了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用颤抖的手接过报纸,用力打开看了起来,仿佛那是死刑判决书一般。
很快,西乡隆盛看完了报纸,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他木然的望着前方,手中的报纸掉落下来,他都混然不觉。
桐野千穗放下了手中的书稿,膝行两步上前,捡起了那张报纸。
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一幅铜版画,画面上,是一颗被插在木桩上的人头,人头表情木然,头上还带着一顶将军帽。铜版画的下面,则标注着“日本陆军中将西乡从道之首级”的字样,在标注之下。则是一段详细的解说文字。
“……据《西方邮报》著名记者普利策报导,日本陆军台湾派遣部队的最高司令官西乡从道陆军中将已经阵亡,并且被野蛮的中国士兵砍下了头颅,插在了被他讨伐过的台湾生番部落的祭祀邪恶神灵的木架上。据说这是中*队的最高指挥官。福建省的省长林义哲命令这样做的,因为他要用这种方式来祭祀他的一位死于生番部落仇杀的妻子,这个不幸的女人来自于另一个生番部落。这位省长先生为了从砍下它的士兵手中得到这颗人头,花费了1500两白银。……”
在这段文字的旁边,则是一副小得多的铜版画人物头像——一个头戴缨帽的年轻人,他的面貌十分英俊清秀,令人一见难忘——那是林义哲的头像。
看完了这段令西乡从道震悼失次的报导,桐野千穗虽然也为死去的西乡从道感到莫名的悲伤,但那个年轻的中国省长和他的番民妻子的故事,却令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西乡隆盛忽然扬起头。猛然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双目一翻,就此晕厥了过去。
“南洲先生!”见到西乡隆盛吐血晕倒,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一众萨摩武士无不大惊失色。
桐野利秋猛扑过来抱住了西乡隆盛。众人全都围了上来,一时间都是手足无措。此时只有桐野千穗表现得很是镇定,她噙着泪起身上前,先是阻止了父亲和众人继续搬动西乡隆盛,而是用双手托起西乡隆盛的头,将他缓缓的放平,躺在地上,然后将西乡隆盛的头侧向一方,轻轻放低,再取过枕头。将西乡隆盛的足部抬高,并给他盖上了被子。
看到西乡隆盛的口中还有呕血,她害怕他把血咽下去,呛入肺中,便伸出细长的手指,将血一点点的呕了出来,然后用毛巾将西乡隆盛的嘴角上的血迹拭净。
看着西乡隆盛吐血不醒的样子,村田新八等几名萨摩武士竟然流下泪来。
做完了这一切,桐野千穗便急急的跑进了另一个房间,不一会儿,取了一个布口袋过来,放置在西乡隆盛的腹部位置。
“那是什么?千穗?”看着女儿熟练地做着这一切,桐野利秋压抑住了内心的悲痛,问了一句。
“是冰袋,父亲。”桐野千穗轻声答道,“这样可以减少出血。”
桐野利秋明白了过来,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不愧是武士家的女儿啊!”看到桐野千穗如此能干,筱原国干等人都赞叹起来,冲淡了室内的悲伤气氛。
桐野千穗没有对叔叔伯伯们的赞叹有任何的表示,而是继续照顾着西乡隆盛,她在给西乡隆盛掖好背子后,便来到一个小柜子前,从里面摆放的一排精巧雅致的贴着标签的小瓷罐当中选了两个,打开盖子,用小瓷勺舀出了一些药粉放到碗里,用热水冲开。
等到水变得凉了之后,她又用手捂住碗身,试了试水温,在认为水凉了下来之后,她才来到西乡隆盛的身边,请父亲轻轻的托起西乡隆盛的头,轻轻的将碗里的药送到他的嘴里。
西乡隆盛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在喝了半碗药之后,缓缓的醒转了过来。
“南洲先生!……”看到西乡隆盛醒了过来,桐野利秋等人全都热泪盈眶。
“从道……”西乡隆盛轻声的叫着弟弟的名字,眼泪流了下来。
桐野利秋等人围着西乡隆盛坐了下来,个个流泪不已。
“人死不能复生,请南洲先生节哀!”桐野利秋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等必要为从道报仇!”
“不要说这样的话……桐野君!”西乡隆盛用微弱但却坚定的声音说道。
听了西乡隆盛的话,萨摩武士们全都惊愕不已。
“不要说什么为从道报仇的话!”看到大家惊愕的样子,西乡隆盛大喝了一声。
可能是用力过猛,西乡隆盛又咳嗽起来,桐野千穗跪在他身边,伸出一双粉拳,轻轻的给他捶着背。
“是!”桐野利秋等人见西乡隆盛发怒,不敢再说。而是齐齐垂首,大声的答道。原来一直抽泣的西乡小兵卫也吓得噤了声。
“你们不明白是吗?”西乡隆盛看着默不作声的大伙儿,叹息了一声,问道。
桐野利秋和筱原国干等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是从道该死啊!”西乡隆盛说着,情绪明显的又变得激动起来。
“他自己愚蠢送了命不要紧,可是不应该带上这么多武士的生命!而且还把整个国家都推到了无比危险的深渊边缘!”
“他为了自己的私欲,鼓动并亲自参与这样的冒险,给日本带来的,是可怕的灾难!他简直是死有余辜!”
“从道!你这个愚蠢的人!幸亏你死在了敌人的手中!不然的话,你就是活着回来,我也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去向天皇陛下谢罪!”
听到这里,桐野利秋等人全都明白了过来。一时间哑口无言。
想到日本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局面。桐野利秋等人也是揪心不已。一时间和室内的气氛变得分外的沉闷和压抑。
天色忽然变得暗了下来。更增添了人们心头的沉重,桐野千穗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去。看到大片大片的乌云出现在天空中,遮住了太阳,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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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公集:与美使艾忻敏问答节略》:
“本月初十日申时,艾使来晤。叙及此番由日本经过,住十八日。晤该国太政官、外务省,均称台湾生番之事,不愿与中国失和,但望通融办结。答云:中国本不愿失和,日本兵五月抄至台湾,迄今二个月。我军并未与伊寻衅开仗,而伊竟先行攻击我军。日兵即甚强狠,不过三、四千人,以中国兵将之众,本不至畏彼三、四千人,只因上年才换和约,彼虽无礼在先,我未便失礼在后,姑且忍气耐烦,实为保全和局。若泰西各国,遇有此等邻邦欺侮情状,恐不能如此忍耐。不意彼竟如此凶蛮,中国不得已乃派海陆大军前往击灭之。此系彼咎由自取,中国并未办错。艾使云:中国十分含容,我等西人无不敬佩,亦皆不愿两国失和战争,致碍大局。答云:贵使既不愿我等失和,可请从旁公评。艾使云:中美条约第一款载明:他国有何不公轻藐之事,必须相助,从中调处。美国与日本和约内亦有此语,是调处乃我分内应为,拟进京送国书副本请觐后,会晤总署王大臣及日本公使,细问两边情节,再为说合。答云:贵使自日本来华,于台湾启衅缘由,谅已闻知,究竟孰是孰非?如何调处之法,可先告我否?艾使云:未便预下断语。但据日本太政官言,台番非中国管辖之地,副岛上年在京与总署说明中国无法查办伊可派兵往办,贵国毛、董二大臣答以可,故日本派兵前往。答云:副岛在京,并未亲自向总署商议,祗令副使柳原前光略提数语,以生番杀害琉球人,该国欲派人往查,并未说要用兵。总署告以生番隶中国版图,惟性情风俗各异,中国可自查办。柳原谓祗先告知,并非请查办也。嗣后副岛未再面商,亦未行文照会,彼盖预怀奸计,以为一经行文,中国必照覆系我辖境,当为查办,则彼须候我查办,不能擅自动兵,而姑以游词告询,口说无凭,为日后狡赖地步耳。否则各国相交,于此等重大事件,焉有不以照会印文,为往来凭据者。艾使笑应之曰:言极有理,我想中国亦当约束番人,勿使杀害外人,否则便无日本出兵之事。而日本出兵攻击华军,亦是有违公法,华军歼灭之,理宜然也。现今日军已覆,只看中国如何善后,若因此而两国失和交兵,恐与中国日本皆有大害。答云:总署与福建总督皆已允承办理善后各事,副岛等乃谓台番为无主野蛮,该国自应征伐,抚绥归化,与中国无干,一味无理矫强,图占便易。试问贵国边地亦有野人苗子地方归其管辖,如台湾生番之类,能容他国强占乎?艾使云:西洋各国皆有似此属地,或遇戕害难民等事,应由本国赶紧查办,从未有容人代办强占者。日使此语,殊违公法。答云:日本欲占番地,闻系美国人李仙得唆耸主谋,又美国兵轮‘蒙那肯’号参与攻我水师,亦其唆使之故。今李仙得既就擒,中国明面上现未与日本失和,贵使既欲调停此事,李仙得之罪,当先审定。艾使云:李仙得本法国人,寄居美国,若带兵赴台,显悖和约,美国自当拿办。因彼尚在贵国囹圄,故未能审讯。然李仙得久充东洋大官,参赞军事。外间多议其主谋,其罪不容赦。待引渡回美国后,定要严审,还贵国以公道。‘蒙那肯’号参战一事,未解之处甚多,嗣查明详情后,再行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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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盛顿,白宫。
此时白宫的门前,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军警,而在军警的对面,则是黑压压一片的示威人群。
人群当中,一些被高举着的大牌子上面的标语显得分外的刺目。
“记住‘蒙那肯’号!”
“为‘蒙那肯’号报仇!”
“杀光黄皮佬!”
ps:
一帮朋友在第五人民医院实习,一次7个兄弟外出晚餐,和3个小混混发生口角,既而演化为斗殴,3个小混混被打得不成人形。后来他们被送进五院来,他们得到消息后立马穿上白大褂扑了过去。当那3个看到站在面前的医生竟然就是刚才揍自己的人时,脸上那种绝望的表情啊……真是此生难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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