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低垂着眸子,生怕别人看出了他眼中的惊慌。
奋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我们书记正在附近视察呢。这不是临近过年吗?
生怕出了安全问题,所以经常带着民兵四处巡查........”
小王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不远处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几个人连忙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婶子,背着一个小姑娘跑的飞快。
她身边一左一右都跟了两个妇女,还有几个男同志跟在后面。
那婶子显然跑了不小一段距离了,累的气喘吁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如同风箱,声音大的惊人。
她旁边的一个婶子连忙喊道:“你起来,我背一会儿。”
陶振国看了一眼旁边的陈主任,陈主任会意,连忙带人迎了上去。
“几位同志,这是怎么啦?”
李荷花只觉得眼前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没看到人家小姑娘额头上的血窟窿吗?
还问怎么了,能怎么了?
本来她不想回答的,可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小汽车,顿时明白了过来。
眼前的男人,恐怕身份不简单。
李荷花缓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连忙说道:“这位同志,能不能借你们的小轿车用一下?
你看小姑娘头上的血窟窿,突突突的一直流血,咋都止不住。
这得赶紧送到医院呀,要不然的话,流血也得把人流死了。”
陈主任也不敢耽搁,毕竟是一条人,连忙引着几个人往小轿车那边跑:“快,可以,我让人送你们一程。”
几个婶子长舒了一口气,快速朝着小轿车冲去。
后面的几个男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原本他们想背的。
本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是李荷花说,人家小姑娘还没有成婚,非亲非故的,让一群大老爷们背来背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没办法,几人只能跟在后面,想着妇女们体力不支的时候,他们还能搭把手。
现在看到有人帮忙,也不再往上凑。
陶振国离老远,就看到了满头是血的小姑娘。
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对着司机说道:“小木,赶紧把人送医院。”
“是!”
小轿车呲溜一下窜了出去,带起一阵阵尘土。
站在另一边的王书记,眼睁睁的看着小轿车从自己面前窜过去,又窜回来。
他心中叫苦连连,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时间,腿肚子都直转筋,面容沉重的小跑着往前走。
之前跟过来帮忙的几个男人,刚想转身离开,就被陈主任喊住了。
陶振国迈着大步,也走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几位同志,那小姑娘到底咋回事呀?”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小姑娘碰上了什么事,一时想不开,撞了墙。
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毕竟看她年纪不大,大好年华的,不会平白无故的往墙上撞。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人,愁眉苦脸的说道:“还能因为啥呀?不就是食品厂那点破事吗?”
此话一出,站在最后的小王直接软了腿。
他们在公社接到的消息是,一群工人在食品厂门口闹起来了。
现在竟然活生生的差点闹出人命,这事儿如果真的闹大了,不少人的乌纱帽都不保。
毕竟这个食品厂是由公社牵头的,王书记咋都得占一份责任。
陈主任压下心中的焦躁,缓了缓心思问道:“食品厂出什么事了呀?”
一个年轻的男人,义愤填膺的说道:“那个新来的汪厂长,想要在县城城郊开一个食品分厂。”
陈主任有些头大,这个项目可是他亲自批下来的,汪厂长可是向他保证的好好的,咋就突然闹出了人命?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开设分厂,这不是好事吗?咋突然.........”
那青年气愤的声音都在颤抖:“开设分厂当然是好事,可他开设的是什么劳什子分厂?
直接把这边食品厂的干货生产线拉过去,把这边的生产线取消掉。
全都转移到县城那边,这不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你说说人家这条生产线在这,职工们干的好好的,厂房也都修建的宽阔大气。
现在他说迁走就迁走,让这些职工怎么办?
当初食品厂和公社合作的时候,可是明确表示,为了带动各大队的经济,把职工名额分放到各大队。
现在好啦,生产线迁移到县城,职工们没了工作,又回到了以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你说说谁愿意呀?”
这青年也是个脑袋活泛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也把其中的弯弯绕绕捋了个明白。
陈主任震惊的瞪大了眼,这些汪主任可都没有说,他当初看到预算成本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诧异,这建设分厂的成本未免也太低了一些。
现在看来,其中,处处透露着诡异。
合着汪厂长在这里等着他呢........
陈主任闭了闭眼,他简直都不敢想,如果等到县城的分厂建成,到时候这群人在闹到县委大院,他恐怕都会被批斗........
陈主任在心里把汪厂长骂了一百八十遍,他根本不敢扭头去陶建国的脸上。
陶建国的愤怒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还和平常一样,面上挂着平稳的笑:“能不能请几位同志带我们去食品厂?”
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说道:“这条大路直走,走到四岔路口右拐,就能到食品厂了。
我们还有一些事情,不能带你们去,真不好意思。”
不当着汪厂长的面,他们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真到了食品厂门口,万一这些人再让他们作证呢,要知道他们家里人可都有在食品厂上班的。
哪怕没有,家里的娃娃也都沾了食品厂的光,在他们和公社创办的学校里面上学呢。
陶建国对于他们的态度倒不诧异,友好的朝着几个人笑了笑。
目送着他们离开以后,陶建国才轻笑一声:“呵!真是好得很。”
一句话,直接让陈主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