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来到宜碧园后就停了，白薄一层盖在土壤上，金色的阳光下，白雪融化得很快，在一片绿色之中显得不太起眼。
楼下是一楼的后花园，一圈低矮的灌木丛，屋延边，站着一个人。
他低着头正在讲电话，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宽大的帽子静静搭在肩上，遮住了侧边一半的脸。
他本是低着头，正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可能大年初一，也可能初二，看她身体状况。”
林念清关窗的动作一顿。
她低下头去，那人侧脸微微往这边一转，露了半张脸，眉眼逐渐清晰起来。
“……”
周引。
林念清愣在原地。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回神之后逐渐开始变得慌乱，外头的空气冷中带湿，呼吸一口都冷得呛嗓子。
林念清稍微不注意，咳了一嗓子。
下面的人抬头看了一眼。
林念清伸手勾住窗边沿，“嘭”的一声把窗户关上，转身蹲靠着墙角，剧烈咳嗽起来。
“……”
看见了？
林念清稳了稳呼吸，又起身偷偷开了条缝隙往下瞄一眼，那儿已经没人了。
-
林念清看见周引之后，找借口在整个宅院里溜达了一圈，就像是错觉，根本就没有周引的影子。
【我在这看到周引了！！】
她发消息给夏秒。
那头秒回。
【！！！】
【你不是去你外婆家了？！】
【你外婆在临江市诶！！】
林念清被提醒，李秀婵住在临江市。
周引以前…不就住在临江市吗？
林念清：【所以…我不是错觉？】
夏秒那边犹豫了一会，没打击她，稍微保守提议了一下：【你要不先去找找？】
林念清站在花园里，低头看了眼消息，正敲着屏幕打字：【找了，没人。】
还没发送出去，身后突然有人撞了一下她。
力道不轻不重，像个女孩子。
回头一看，三四个人站在她身后，两男两女，看样子跟她都差不多大，个个生得白净，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然而，这些富家子弟都在打量她，还用着她最不喜欢的眼神。
她像是个异度侵略者，即将要占领他们的领土跟资源似的，那种警惕且不怀好意的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你在干什么？”
撞她的那个，是个女孩子，站在最前面，短头发娃娃脸，见林念清扫了一圈之后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脸上扬起笑意开口。
林念清之前在客厅看到过这几个人，站在李秀婵身后，最高的那个男孩子，那时正站在二楼，一副看戏的表情。
她伸手拍了拍肩膀处的衣服，并不想像这几个人一样装模作样，视线直直略过他们，转身要往没人的地方走。
“关你屁事。”
“……”
“诶，等等。”
短发女孩子旁边的女生开口说话，挪步到她面前，笑脸盈盈伸出手：“你好，还没介绍自己，我叫苏宝樱。”
“你应该要喊我表姐。”
林念清垂眸扫了一眼停在半空中的手，又看看这不装腔作势不罢休的架势，干脆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你好，林念清。”
话音刚落，短发的女孩子跟着报了姓名：“苏佳玉。”
“原来你姓林啊，我们还一直不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姑父叫什么呢？”
“诶，你爸爸叫什么啊？”
“……”林念清盯着说这话的苏佳玉，轻轻扬起嘴角：“这么好奇，你很缺爸爸吗？”
有人笑容挂不住了。
苏佳玉冷冷收起笑容：“是你缺吧？你爸爸…不是不要你了吗？”
苏宝樱看一眼苏佳玉：“佳玉，别乱说话！”
“佳玉。”身后其中一个男孩子跟着喊了一声，林念清看他一眼，正是那个之前站在二楼看笑话的男生。
“这种场面真搞笑，你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喜欢你，竟然还要站在这相互给着笑容，你不觉得恶心？”
苏嘉应说得毫不留情面，让苏宝樱瞪了他一眼。
林念清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微微扬了扬下巴，“是啊，那就请你们让开，别挡着我路。”
“……”
苏嘉应从林念清身上挪开视线，路过苏宝樱身边时，语气讽刺道了句：“这种把戏跟家里玩就算了，跟外人也要装模作样。”
林念清从局里人变成旁观者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更没时间陪他们玩语言文字。
苏嘉应一走，其他两个也跟着离开，只留下苏宝樱站在原地。
“他们三是二舅舅的孩子，跟奶奶生活久了，脾气不太好，你别见怪。”
林念清不想说话，盯了苏宝樱半响，让她表情差点挂不住时，开口说话：“我脾气也不好。”
“……”
林念清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走到后院时，接到了夏秒打来的电话。
“阿念，你没找到人？”她语气带着试探，语气语言小心谨慎。
林念清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夏秒说。
林念清又扫了眼周围，这应该是在一楼走得第二圈了，甚至连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都没看到。
“应该吧。”
夏秒那边有翻书的声音：“你在你外婆那边怎么样？”
林念清找了个地方蹲下：“跟一群不认识还不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你说怎么样？”
夏秒语气带着同情：“唉不谈这个了，你几号回来？我找你玩去。”
这个还不知道，她得跟着苏清一起回去，但苏清还没告诉她什么时候走，保守估计，得在这过年吧。
“初五初六？”
她语气不肯定，但已经想好了对策：“再不行，自己跑路呗。”
“这年头，谁身上还没个车费了。”
林念清从答应徐桂芳来这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计划着这个，掏出攒了好久的钱，准备拿出来当车费，一但苏清不让她回去，她就偷溜开跑。
“你也真是刚。”
那边说完这句后，忽然没了声，没过多久，夏秒的声音又响起：“我得去帮我妈妈忙了，先挂了哈，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
挂了电话，林念清又在后院里蹲了一会，准备起身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