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
林念清小时候怕黑怕鬼，总觉得睡外面会被床底下的鬼抓走，所以不管是一个人睡还是和徐桂芳睡，她都会睡里面，紧靠着墙。
关了灯，林念清将自己裹紧被窝里，床上温度凉，躺进去的一瞬间有些冻人，她往徐桂芳那边挪了挪，发现她身上比自己还冷。
记得小时候，她身上总是暖暖的。
“行了，别往我这边靠了，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徐桂芳在黑夜里说话，声音带着轻淡的倦意。
“奶奶。”林念清侧身盯着她，忽然喊她。
“你会像他们一样，不要我吗？”
“……”
“不会。”
被窝里，她轻轻拍着林念清的手，想小时候哄她睡觉那般：“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林念清闭上眼睛。
半响，徐桂芳却彻底没了睡意。
她侧头看着林念清。
但人会死。
我陪不了你…一直。
……
相安无事又一年，平安喜乐常胜意。
许译的爸爸妈妈大年初一来家里拜年，紧接着苏清就来了。
大家一起吃了个饭，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连许译都惊讶林念清能这么安静跟苏清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一年开头又慢慢过去。
初春化雪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露着大半草地，远处的光景，时不时能瞧见零零散散的雪堆，城市就像从雪地里冒出来的，这片白色，在强烈的金灿阳光下融化，春风又吹来新一年的生机。
很快，南城一中就要开学。
大家面临高二下学期，离高考不近不远，但林念清要想走美术这条路，高三就要去参加艺考，学校高二下学期就要组织集训，差不多一整年都在外面集训画画。
如果林念清还换不回国美班里去，她可能就参加不了学校的集训。
-
开学。
林念清背着一书包作业来到学校，一大早上，教学楼里根本没几个人。
她喝了一口豆浆，依稀记得自己还有两三张卷子没补完，想着赶紧回教室抄完，不然指不定王敏秀什么时候过来抽查，她跑上楼梯。
来到班门前的走廊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林念清往一班看过去。
远远的，瞧见一个身影低头坐着，手搭在桌面上正奋笔疾书些什么东西。
新鲜事，周引竟然没写作业。
林念清忽然觉得自己那几张没写的卷子也不要紧了，她慢悠悠走到窗边的位置，来到周引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引又把座位换了回来。
“你没写作业？”
她本来想悄悄出声吓他一跳，可她还在大老远的位置，他就把视线悠闲转到了自己身上，看着自己走过来，现在站在外面，林念清多少有些不自在。
周引那笔敲了敲桌上的书，示意她看，一边还问：“你从哪看出来的？”
林念清看了一眼，一本新的五三。
她没忽略到上面印着的几个字，物理总复习。
“……”
果然，学霸是有超前意识的。
林念清很想告诉他，你已经很超前了，没必要还要搭火箭往前飞。
她尴尬往教室里扫了一眼，除了周引还有崔页在，他坐在周引的对角线那边，隔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教室。
她记得原来崔页是坐周引前面的。
“你们换位置了？”
林念清早就知道，上学期期末时，周引就被换走了，坐在了被墙挡住的位置，差不多一个月的课，她都没在课上往一班看过。
因为看不到。
结果呢，后来整个班都被调去负一楼上课了，下课也看不到。
“嗯。”他点头回应。
想到什么，他勾唇，清晨的光下，眼睛染了层温泽，“有个人想看我，那我就坐回来了。”
“……”
林念清迟疑点点头。
猛地她目光停在周引身上。
他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来着？！
……
“啧啧啧。”
夏乘拿着一叠卷子从后门走进来，目不斜视盯着正前方，也没往这边看，仿佛这两人不存在，嘴巴却又忍不住不出声。
“听听，这也是逼王能说出来的话。”
刚坐下，夏乘悠闲数着手上的卷子，一边说话：“听到了吗？崔页。”
崔页在前面很配合：“听到了。”
两个齐齐往林念清这边看，目光安静又乖巧，等待着下面事情的发展。
“……”
林念清被看得一愣，盯着她干嘛？
“哦。”
强撑着淡定，林念清点点头：“那行，我回去补作业了。”
往教室那边走了几步，林念清想了想，又回过头来问：“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懒散坐着的周引听到这话，笑着坐起身，“行。”
“……”
“我也觉得行。”
“是挺行。”
……
打趣的话好像还响在身后，林念清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教室里。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周照刚冲进教室，他也还有两三张卷子没写，看了眼教室里的钟，快来不及了。
他急急忙忙掏出夹层里的试卷，问：“念哥你作业写完了吗？”
定睛一看，林念清坐在座位上，神游着，根本没听他说话。
盯了她几秒过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念哥，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周照音量一拔高，整个教室的人怕是都要听见。
“你有毛病？”
看着不少视线往后看，林念清咬牙道了句。
周照被突然变脸色的林念清吓了一跳，没搞清自己说错什么：“我就是问你一句…”
林念清看着周照这模样，眼下发火好像也没什么用，只好学着他的无辜语气道了句：“我就是骂你一句。”
“……”
“算了，补作业补作业。”
两人总算想起正事了。
林念清刚掏出卷子，门口就有人问：“林念清来了吗？”
“！！！”
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刘华耀。
“我靠，把卷子收起来。”
周照催促着林念清把要复制的那个模板收好，一边慌忙装作认真写题的模样。
林念清随便拿了本书盖住，丝毫不慌应声走出教室，一看就是老油条
“主任，什么事？”
刘华耀目光还在周照身上，这会才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