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
许译要夸不夸，林念清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让她舒心的话，结果他来了句：“很有毅力。”
“…什么鬼？”
许译：“你很牛逼。”
“……”
行吧。
这个夸奖勉强接受。
……
南城的城镇边沿，是一亩亩的稻田。
中间有一条江，流过南城市的四季。
傍晚，江边的风已经不像寒冬那般凛冽，带着一丝暖意，轻轻的，吹起城市的烟火。
“以后，想做什么？”
徐桂芳牵着桂圆，走在周引旁边。
周引：“没想好。”
两人一路，聊了些有的没的。
“没想好吗？”
周引默了会声，又道：“方向有吧，但不是很确定。”
“你妈妈是医生，爸爸是…？”
“警察。”
徐桂芳拍拍脑袋：“你是不是说过？”
周引摇头：“爸爸没说过。”
徐桂芳目光往远方看：“那你以后肯定是个很好的孩子，好的…让我有点不太敢相信，你会喜欢我们家阿念。”
周引看她：“为什么？”
“因为，阿念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我怕她受到伤害。”
“……”
周引轻轻摇头：“不会的，奶奶。”
“周引，人这一生有太多承诺了，特别是对于喜欢和热爱的事情，往往激情上头便会说出海誓山盟，但现实最容易击垮的，就是爱情。”
“……”
徐桂芳看着周引，忽然笑笑：“这只是一个道理而已，我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
她忽然停下脚步，严肃开口：“人这一生不短不长，如果你喜欢她，我希望你喜欢她一辈子，一辈子只喜欢她。”
周引温柔一笑，语气却格外肯定。
“好。”
……
林念清当了两个月班长，竟然出奇的顺利，安瑜琦后来也不搞事，安安分分的，两人后来也没有交集。
唐果这个团支书就苦逼了，每天开会整理资料宣布事情再开会，一个头忙的两个大。
林念清现在每天晚上都会跟周引一起回家，让欢喜林念清回来可以一起走的唐果又失了一次望。
后来她才发现，何以言每次在她开完会后还坐在教室里打游戏，然后说一句“要不要一起回家”。
唐果起初还很疑惑，后来看到门外的钟思意，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
跟何以言一起回家几次后，唐果终于忍不住吐槽：“你拿我挡桃花，还挡这么烂的桃花。”
唐果本来就对钟思意不爽，偏偏何以言还要让这两条平行的线扯在一起，这不是存心给她找不开心吗。
“你又看出来了？”何以言真是好奇她的脑回路，便问。
唐果最讨厌说话意思表露不明的人，这让她很占下风，非常被动。
“我看你大爷看出来了行吧！你他妈以后别跟我走在一起别跟我说话，别看我！”
她狠狠瞪他一眼，自己拿着书包先走了。
走到家门口，才看见走在不远处的何以言。
他也就默默跟着，没有上前。
躲在门后面，从门缝里看到何以言转身近家门，唐果感觉到从所未有的疲惫，那种奇怪的失落感像血液一样，能流进身体每个角落。
如果何以言真的喜欢她。
那该多好。
……
时间就像坐了火箭，转眼就到了要外出集训的日子。
林念清早就打包好了行李，用快递寄了过去，所以在出发这一天，大家都大包小包的，只有她一个人背着小巧的书包轻松站在人群中。
林念清又踩着点到学校的集合点，唐果正拿着包薯片在吃，躲在树荫下。
“大早上吃这个等会坐车你也不怕犯恶心。”她低头看了眼唐果手中的薯片，然后往人群中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
“让我吐吧，生病了，我就可以回家了。”唐果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手一下下往嘴里送着薯片，嘴巴毫无感情温度地嚼着。
“你都不知道我爸妈今早多早起来给我做早餐，我吃完就想哭，出门也想哭，现在…也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像是哭干了，两只眼睛都肿着。
林念清没回她。
唐果疑惑看过去，看到林念清本来面无表情目光漫无目的游离着，忽然像看到什么宝藏，眼睛放光，对着另一边招手。
周引正提着一个袋子往这走。
“……”
唐果蹲在地上，挪挪脚步，转过身后背对着他们蹲着，继续吃东西。
恋爱果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林念清以前走的是暴躁风。
现在是甜美乖巧风。
“现在不是上课吗？”林念清走过去，自然牵住他的手。
周引说的云淡风轻：“直接下来就好了。”
因为好学生，想去哪，阻力都不大。
“给我的？”
林念清看着他手上那袋零食，明知故问。
周引看她伸手过来拿，故意避开，对着唐果那边扬了扬下巴：“给唐果的，你别吃。”
“……”唐果默默转过身：“？”
林念清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
周引笑得宠溺，把袋子递过去。
“……”
唐果：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听说刘主任最近查早恋，你们两小心点，隔壁钟思意的小跟班就被查到了，男女均处分，还要停课接受思想教育。”
唐果在一旁默默提醒。
林念清挑眉：“谢谢啊。”
唐果：“不用。”
……
周照掐着时间表来的，他在林念清上车五分钟之前，跟夏秒一起急急忙忙奔了过来。
“念哥，在那边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更别欺负别人。”
林念清看他两手空空：“你没点什么表示？”
周照一懵：“我表示了。”
“我来看你了。”
林念清很嫌弃：“谁要你来看我。”
“给点实际性帮助好吗？”
周照又懵了一会：“懂，晚点给你转账。”
林念清很欣慰，她以后可以写一篇短文章来阐述，有一个富豪朋友的感受。
夏秒站在林念清身边，最后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记得打电话。”
林念清听她声音哽咽，开玩笑道：“怎么还要掉眼泪，我又不是要去打仗。”
那边已经在点名了。
她跑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我去铺我未来的路，你们要替我感到骄傲。”
她记得。
那一天。
周引的目光最温柔。
而已，梦寐以求的。
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
又入一年深秋。
集训的地方在离南城市八百多里的另一个城市：涣溪市。
涣溪一年四季比南城更加明显，秋天一到，大家便都纷纷穿起了长袖。
林念清跟唐果住一个宿舍，本来是个四人宿舍，人凑不齐，所以宿舍里只有林念清跟唐果两个人。
周日放了半天假，下午的时候，林念清还在跟周引视频。
高三了，理实班的学习进度很紧张，可周引偏偏还能每天抽出时间来跟她打电话视频，让她严重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你数学还能考满分吗？”
其实林念清是想问，你现在学习还像以前那么好吗？
怎么看你这时间都没用在学习上。
周引一扯嘴角：“你男朋友，学习能不好吗？”
这话听着挺让人心动。
后面周引又说：“我四科不考都能比你总分高。”
“……”
林念清看他视频里露出的手上夹着一只笔，知道他可能是在学习，就说：“要不先挂了。”
周引低眸看着什么东西，问：“你要去干什么吗？”
林念清晃着凳子：“没啊，今天没课，我一个呆在宿舍，有点无聊。”
周引：“那就继续视频，不用挂。”
林念清听他这么说，皱眉道：“我们前几个星期才刚见过面，你也不用这么离不开我吧。”
前几个星期，林念清才刚回过南城。
周引语气散漫：“看着我这张脸，你就不无聊了。”
“……”林念清无语：“有什么关联。”
周引轻哼一声，笑道：“我可没忘某人第一次见我就邀请我去她家吃饭，你当时要不是看我长得好看，你是何居心啊？”
林念清撇嘴，没承认也没否认。
“阿念！我刚刚看到有个帅哥在画室里画画，我们一起去要他微信吧！就像以前那样，你色诱拿到微信，然后我来聊。”
唐果兴致高涨冲进来，完全没看到桌面上摆着的手机正在视频。
林念清看一眼周引，画面中的表情忽然僵硬，“那什么，我先挂了。”
周引抬眸：“等一下。”
这会唐果发现了，猛地跳开好远：“我靠，怎么在视频啊？！”
林念清怕唐果这张嘴还能说出什么，赶紧挂掉了视频。
“我觉得你要死。”唐果真诚道。
林念清瞪她：“我死之前你肯定会被我打死。”
唐果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看好看的人心情容易愉悦，我们只是去看看然后不定时动动手脚，你又没出轨。”
林念清看一眼微信，周引给她甩了个问号过来。
她呼吸一滞，干脆关机了。
唐果还在旁边撒娇：“去嘛去嘛！”
林念清被她吵的耳朵要聋了，只好答应去了。
集训的人不止南城一中这一所学校，还有来自许多其他市学校的人。
唐果把自己学校的帅哥看了个遍，来这对美色的欣赏简直到达了顶峰。
刚开始来，一眼看过去，全是帅哥。
马上就忘记远离家思念亲人的烦恼了。
“这个教室坐窗边那个男生是个复读生，性格沉稳，画画贼好，一模艺考分数第一。”
“那个，身高186，理想男友身高。”
林念清听着唐果絮絮叨叨一路，赶紧她是来选妃了。
“你有毛病，一天到晚了解这些干嘛？”林念清觉得无语。
“你懂屁。”唐果怼她：“我这是懂得欣赏美色。”
林念清摊手：“是，我是不懂你单身的心理，你就算要找男人也别在这里找好吗，找个别的行当的吧。”
-
难不成…
唐果脑袋又不可控的想到刚刚林念清说的话，忽然一下红了脸。
“你今天要去我家吃饭，你不会忘了吧？”何以言皱眉问。
“……”唐果想起来了，昨天唐果妈妈出差了，要她今天去何以言家吃饭。
邻居十几年，唐果也没少去何以言家吃饭了。
“哦。”
唐果捡起地上的画笔，拿纸巾擦了擦，又看一眼画板上夹着的画，忽然感到那边那人强烈的视线。
“干嘛？”她大声问。
“画完了没有？”何以言挑眉问。
唐果翻个白眼：“没有！等不住就先走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
何以言低下头又不说话。
唐果看他还不走，仍旧拿手上的纸巾暴力擦拭着画笔。
现在可能是画不下去了。
唐果干脆把画交了上去。
“走了，傻逼。”
她拿起书包往外走，头也不回喊了一句。
何以言出教室，把门关上，慢吞吞跟上。
这一路也没讲话。
唐果又气又尴尬，但时间一长，反倒也觉得不尴尬了，听见就听见呗。
反正他问，她不承认就行了。
路上遇见了钟思意。
她在坐在奶茶店里喝东西，看到门外的何以言，便拿着杯奶茶跑过来。
没关着门的店，传出许多叽叽喳喳的声音，众多八卦的视线往这边看。
“给你喝。”钟思意过来，也不看唐果，眼里只有何以言。
唐果嘴角微抽，往递过来却没人接的那杯奶茶上看过去。
何以言不说话，冷漠看着她，钟思意也是厚脸皮，何以言不接，她也不收回。
“你尴尬吗？”唐果没忍住问，她看周围有好多人看热闹。
钟思意咬牙：“关你什么事？”
唐果点点头：“的确没事，我先走，你先照顾好你的桃花。”
她对何以言说完，就先走开。
走到另一个路口，收到何以言的消息：【等我一下。】
唐果看了恨不得手指戳穿屏幕。
等等等，等个屁。
她往前冲几步，又低下头看一眼消息，还是在路边等了一下。
等到她站的都累了，何以言才慢悠悠从那边走过来。
手上还拿着一杯奶茶。
哦！吼！
还真收了。
唐果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往前走。
何以言腿长，很快就跟了上来。
他拿着奶茶那只手抬起，用手背碰了碰唐果手臂，“给你。”
唐果头也没转：“不要。”
何以言缩手看了看：“真不要？”
唐果听他这语气还挺疑惑，觉得他脑子有病，没忍住骂他：“何以言你是不是缺心眼？你拿别的女生奶茶给我…”
定睛一看，好像跟钟思意手中的那杯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