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霓笙的名声在经此一劫之后在昭华城变的更加的恶劣,有人说她已经被阎王勾去了半魂,有人说她已经入了魔道,任玉山重出江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二十年前曾在几国之间引起纷战的嗜血魂珠又有人提起,一时间江湖上起了波动,百姓间那股无形的恐惧也如漩涡般越传越开。
东霓笙在安顿好晚烟后也变的沉默起来,朝堂上也因着她杀了虞锦素而剑拔弩张起来。虞子目的忍耐到了极限,几次上奏要亲手杀了这个妖女,却都被皇上驳了回来。
东凤城不是笨蛋,在这种时候当着全天下的面视王法于无物,他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南云的使者也不安好心,时常跟着底下的朝臣上早朝在一边候听,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九王爷这几天抱恙在身一直未上朝,但是朝上眼线众多,虞子目和东千陌的一举一动他都盯得紧紧的。南云的使者也在三天后被正式请到了王府内,那位被称为南云第一智子的鞠昂,听说他在南云的地位已经可以和帝王平起平坐了,可想而知南帝对他的器重。
鞠昂来到九王府后一直被安居在安静的院落内,九王爷的面也没见到,不过九王爷的风姿在上次会面中已经见识过,他这南云第一智子头一次对人有了钦佩之心,无论是谈吐学识修养还是仪貌,让他从内到外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人还真是没有过。
午膳过后,洛夜从门外走了进来,鞠昂正捧着一杯茶坐在窗户下晒着迷人的太阳,气候有点冷了,枯枝落叶飘的到处都是,这个院子的下人大概受了主子的吩咐,从没踏进这里半步。
他头也没回,有点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洛夜,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昭华的天气可比南云冷的多呢,还没入冬我就感觉透骨子的冷了。”
“爷放心吧,出门时夫人特意吩咐属下多带了几件加厚的外氅,都是千年狐皮。”
鞠昂抿唇笑了笑,肉嘟嘟的脸上奇异的镶嵌着珍珠般明亮的眼睛,只要他一笑,那双眼睛似乎透了灵魂般,笑意会沁到心窝。“总以为娘肚量小,没想到还会为我舍到这个地步。”
洛夜拿过他手中的空杯子,闻言,手在空中一滞,“爷看你说的,您还不了解夫人的脾气?就是一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小时候哪次闯了祸不是夫人护着的。”
“那倒是。”他转过头,目光投在远处,突然心里有了点凉意,不无无奈道:“希望她还是不要记恨我的好。”
“夫人理当能理解的,那时还小,不是爷的错。”他把泡好的新茶递到鞠昂的手上,沉吟半响道:“爷,九王爷让你过会去他那一趟。”
“终于要见我了?”鞠昂抿了口热茶,呼出一口热气,才能驱逐掉一点体内的严寒。
“嗯。”洛夜轻轻应了声,“那个郡主最近似乎安分了不少,性子比以前还要乖张了,而且现在没几个人能治得了她。爷,你确定要她来和我们南云和亲?”
“她的性子怎么样不重要,有没有人能治得了她也无所谓,只要她能牵制住东燕启的脚步就好。”鞠昂从椅子上站起,洛夜赶忙从屏风上取下件衣衫为他披上,若是在这受了凉他不敢想后果。
“可要是这女子对九王爷来说如此重要,他怎么会放?他不是别人,他是能布下如此精妙棋局的东燕启,心之高,性之傲,又有几个人能驾驭?”
鞠昂停下脚步,微侧头瞧了一眼洛夜,笑:“洛夜,你变聪明了。想问题不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
洛夜有点不好意的摸了摸鼻子,“要是不聪明点,哪有资格站在爷的身边做事啊?”
“居然还学了这么一招啊!看来鞠府把你也给染黑了呢!”他扯了扯衣领,走出门,门外阳光和煦,洒在身上有种被拥抱的温暖。
他们居住的院落不偏僻但是属于绝对安静的那种,加上九王府本来人就少,所以走在小道上基本上看不见什么人。
洛夜快走几步,侧耳细语:“爷,这王府内高手如云,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出去?”
“出去?”鞠昂挑眉拉扯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没有他的放行,你以为我们会活着走出昭华?”
洛夜心下一惊:“他即便能在天下引起再大的风波,也没有大胆到如此地步吧?”
他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微胖的身子一摇一摆走在落满金穗子的小路上,这昭华国的秋天也冷的渗人哪!
两人走进锦园的时候,迎面正撞上一个少年,长的清秀有余英气不足,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扫也没扫他们两人。
让洛夜心惊的不是这少年的冷漠,而是被他拖着的少女,看上去是个侍女,不过早听闻昭华的九王爷从不近女色,这府中的女仆都是那个王妃带过来的吧!
那侍女也不知是死是活,流血流成那样估计离死也不远了。手骨弯成那样已经是严重骨折,现在还不及时医治她的一生也就这样毁了。
“鞠公子,王爷早在候着了。请进吧!”正待他们两人发呆时,从屋里走出一面具男,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是面具下那双眼睛冷的如把利剑。
洛夜双拳紧握在身侧,这王府内的人都阴阳怪气而且都是武功高强者,他们这次来一共只带了五十人马不足,要真是被强押在当质子,也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除非南帝会那个勇气攻打昭华。
鞠昂面带微笑,微微欠了欠身,“实在是失礼了。”
子清眸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抿唇点头,离开。
鞠昂走进去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有种沁人心脾的舒心,不由得多吸了两口。定睛看去时,香台前站着一男子,紫色长衫,紫色发带,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一股妖异的紫色气息,手指间萦绕着的烟雾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子。
然,这感觉在接触到另一道强烈存在的压迫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撇头望向床榻上的那个人,依旧是白衣胜雪的长衫,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此刻正闭着眼沐浴在阳光下,看似慵懒闲散,但那种强大而无形的压迫,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的到。
黑而浓密的睫毛颤抖,倏然睁开,黑而深的曜石,闪烁着莫测的光,绯红色的薄唇上扬,语气中卷了丝疲惫:“在府内住的可还习惯?”
鞠昂也不是什么扭捏之人,大喇喇欣赏了两幅美景之后,笑着走上前去弯腰作揖,“谢王爷还念挂着在下,王府招待周全,我们住的还算习惯。只是离故土远了些总归有些不适应。”
“哦?”细长的眉微微挑起,他单手撑起额头,随着他一个随意的动作,乌黑的长发散乱的披了一榻,“鞠公子可是想回去了?”
鞠昂抿唇一笑,两边的酒窝浅浅漾开,“出来有些时日了,家里催着,皇上也指责在下办事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