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有一个人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双眼微闭,身体上的痛苦早就过去,侧耳听着屋内发生的情况,知道她在他手中并不会发生什么状况也就任由自己斜靠在墙上,似乎在等待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等。
但是东燕启是什么人,一个随时都掌控全局的人,一个不容许有半点疏漏的人,一个精于算计的男人。这个局是他设的,他当然知道该如何收尾。
任玉山与他交手虽不能说全胜,但是也不会在一时半会被压制住。他把东霓笙交到绮户手上,“别让笙儿太担心,你这个状况还怎么做好一个护卫?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
斜靠在墙上的人唰的睁开眼,正好撞见那双古墨如玉的眼眸,深不见底,却有种窥探人心的能力。
只见他微微一笑,“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请保护她。”他说的郑重其事,话语里的人谨慎认真绮户岂会听不出来。
今日绝对不能失手!否则他和他都将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说话间任玉山早已重拾战力重新攻了过来,这一次再也不是凭着玩玩的心态,绝对是毁灭性的力量!那种得不到誓不罢休的坚决,还有一种裹着莫名其妙的愤怒。强大到极致的力量便能把摧毁性提升到破坏力。
轰轰声不断,整个大殿几乎埋在了一片废墟中,几方人马立刻暴露在了外面,这下可好,那些个成了精的老魔头看见绮户怀中的人个个跟个狼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绮户。
东燕启早就料到那些人的反应,提前一步利用内力助绮户跑出了危险范围几十丈,任玉山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甩掉,当下一个眼色,暗中早就布置好的暗线在同一时间飞射而去。
绣弯弯和雪涯正斗得如火如荼,静观其变的槿药不用东燕启指示就展开了追击。在这一场追逐战中,显然要看的就是绮户的能力了,身体上的伤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面对实力如此强悍的对手,即便是绮户也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的。
然,黑夜中,那一双眼睛就这么睁开了!
血之瞳!熔炼了世间罪恶的灵魂,似要把一切得罪它的人都斩杀殆尽!
没有了以往清水般的透净,没了那灵慧的狡黠,没了那恶作剧后得逞的笑意,有的只是冷酷,对敌人绝对的冷情!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甚至倒下的人根本就来不及感受到死亡的绝望,身体的痛苦几乎还没蔓延上来,瞳孔剧张,气息便断。
绮户怀中一空,脚步有点凌乱的停下,看着前面的人,心里浮起的不是陌生,而是丝丝疼惜。
她在蜕变!以世人想象不到的方式绝望激烈的蜕变!所有人都在争,争着她体内的嗜血魂珠,如今嗜血魂珠一毁,只要得到她便能得到绝对的力量。
可是谁有想过她呢?他认识的东霓笙是自由的,她肯定不喜欢这种被争夺来真多去的感觉,或许是厌恶的吧!所有她放任自己加速了嗜血魂珠的融合期,那样她才能把那些人踩在脚底下。
东燕启是懂她的,所以他帮她,所以才把她交给他绮户,并不是相信他绮户有多大的能耐护她,而是相信即便她真的成了魔,他绮户也不会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和恐惧。
不由有点想笑,嘴角上扬却僵硬的再也扯不出任何弧度,他终是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在这一刻绮户觉得若是还有人说燕王要江山而不要美人的话,他会是第一个用剑指着对方的人。
她手上沾着的血不断的滴落,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被她死死的拽在手中,那是她从刚才那个不听话的人身上摘下来的。
是的,摘下来的。那么轻松,手指尖锐的比刀锋还要凌厉,只要那么轻轻一划,人体就能像花苞一样开放,心脏便是那鲜艳欲滴的花蕊。
而,她是那摘花之人!
身后本跟上来的一帮人此刻见到这个情形,脚步顿时停滞不前了,一双双眼睛透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恐惧,双腿都止不住的颤抖,有的胆小的人早已吓得尿裤子了。
“鬼啊!!!”
“鬼啊!!!救命啊!!!”
“妖女现世了!妖女现世了!”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巨吼声响彻在了昭华皇宫上方,传出数里,听者都不免为之胆寒。
宫门外的大街上一辆装饰极为华丽的马车正以飞快的速度驰骋在道上,马车夫是一位中年男子,长的孔武有力,手中的马鞭甩的又稳又狠,对皇宫内跌宕起伏的叫喊声充耳不闻,径直专心的赶着马车。
“你们让我回去!听到没有?本宫要回去!”马车内,夹着哭腔的女声,不难听出发声之人此时此刻的愤怒和绝望。
哗的帘幕被掀开,从里面钻出的女子蓝纱轻罩脸颊,一双能说话的眼睛正喷涌着无以言表的怒火,“方子明,你聋了吗?本宫要回去!”
被称作方子明的男子,沉默数秒,沉声道:“属下没聋,亦没瞎。只是属下只听从鞠大人的话,一路护送公主回国。”
琉璃莹气的双目圆睁,心口泛酸,眼睛内涌出一片潮湿,声音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好,你只听鞠大人的话,那你的鞠大人现在正被囚在那宫内,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本宫是被送来和亲的,你们这样草草把我送回去就能给我父皇一个交代?”
“这不是属下考虑的范围。”冰冷的再也不能冰冷的声音如一串魔音灌入她的心底,冷的四肢冰凉透骨。
她早该知道方家的人是没有忠仆之心的,即便世代为将,也只是在履行一种职责,他们从来不会考虑主上的安危与否,只会在乎主上给的命令是否已经完成。